興許因為缺氧,他腦中像睡不著的那些夜晚一樣開始混沌,不同的時空再次交錯并行在一起,他甚至弄不清自己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隨便你。
隨便我在哪里,隨便我是生還是死,都與他沒有關系。
寧瀾慢慢把腦袋埋在臂彎里,另一只手掌無力地攤開,隨著珠子上好不容易捂出來的一點溫度消失,他咬住胳膊才沒讓自己嗚咽出聲。
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寧瀾艱難地動了動身體,腿還有知覺,他還活著。
“嘩啦”一聲,壓在身上的擋雨布被猛地掀起,外面的狂風暴雨傾襲而來,眼睛習慣了黑暗,突然看見光源有些睜不開,寧瀾適應許久才看清面前人的臉。
居然是紀之楠。
他全身shi透,匆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發現寧瀾的腿被壓住,二話不說彎下腰就開始抬桌子。
奈何那化妝臺實在太重,搬到一半脫力砸了回去,寧瀾悶哼一聲,面色慘白如紙,喘了幾口氣,辭嚴厲色道:“你走吧,不需要你假好心。”
紀之楠這行為稱得上以德報怨,可他越是好,越是善良,寧瀾就越心慌。
紀之楠沒空理他,休息片刻繼續搬。他所在的位置角度尷尬,雙臂施力困難,眼看力氣耗盡又要撐不住,身后突然來了一個人,拖住紀之楠的胳膊:“小星你讓開,我來。”
那男人力氣大,握住桌角猛一發力,將桌子掀翻過去,他和紀之楠因慣性向后仰到,紀之楠往后退兩步,被那男人護著,一點沒摔著。
寧瀾當然記得這個叫秦魏宇的男人。他看著這兩人旁若無人地互相關心,還拉著對方的手,覺得有些刺眼,咬牙支著傷腿站起來,剛勉強地走了兩步又摔倒在地。
紀之楠過來扶他,寧瀾不想再接受他的幫助,故意用話頭刺他:“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紀圣母老師?”
紀之楠淡淡道:“別想太多,我只是答應了導演會把你帶回去。”
別想太多?怎么能不想多?
寧瀾忽然意識到這回是真的輸了,被紀之楠救了的他輸得一敗涂地。
他扯開嘴角似哭又似笑,覺得自己先前做的那些蠢事的可笑程度,又攀上了一個新高度。
同一時間,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北京,隋懿因為寧瀾不接受他的好意郁悶不已,冷不丁從安琳口中聽說《覆江山》劇組所在的外景拍攝地附近山區發生地震,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邁開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