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芊芊看著鄭蘭漪,說,“你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計較。”
看著自己王女低聲下氣去求人,金肩和翠羽都愣住了,兩顆心就像是有鈍刀子在割,她們寧愿死,也不要王女這般伏低做小。
可是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明明從一開始錯的就不是她們。為什么,這些人全都站在惡人的那一邊,用痛恨、冷漠、指責、憎惡的目光看著她們?
這一刻,她們似乎終于感受到了皇權,原來這就是皇權。那個旁人口中虛無縹緲的存在,卻能將人壓迫得折了骨、丟了命。
鄭蘭漪不聲不響地盯著芊芊,目光淡然,倏地輕輕一嘆,“娘娘,不是妾身不想諒解,只是在這宮中,說錯話,做錯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娘娘,你還沒明白嗎。”
她以手帕輕輕拭淚,眼下一滴淚痣,襯得整張臉厭世感十足:
“娘娘的天真,也該收一收了,總不能永遠都是如此無知無畏,對么。”
芊芊抿唇不語。
就在此時,宮人搬來了太師椅,還有那剛沏好的熱茶。
金肩早已被驚羽衛五花大綁,跪于庭院之中。
眾人分散兩側,垂首默立。
皇帝高居上位,天光被枝葉篩過,支離破碎灑在他的面容和衣袍上。男人烏發白衣,端正而坐,淡淡道:
“投毒,刺殺,忤逆犯上。數罪并罰,當領受千刀萬剮之刑。”
他揚了揚手,聲冷如冰:“即刻行刑。”
剮……活剮,他竟要活剮了金肩!
芊芊當即就要上前,卻見男人緩緩俯身,話鋒一轉:“不過,若你愿說出幕后主使的下落,朕倒是可以網開一面,留你一具全尸。”
芊芊驀地一震。
忽然間,她福至心靈,原來謝不歸真正的目標,是兄君,對金肩動手,不過是他借題發揮……
從始至終,他都是要將這一把火燒到兄君的身上!
為什么,就因為兄君是南照的人,而他厭憎所有出身南照的人么。
他到底為什么非得死咬兄君不放?!
驚羽衛聞言,亦是勸說金肩道:
“姑娘若肯說出幕后主使的下落,倒也少受些折磨。”
金肩卻悍然不語,她一雙眼冷冷地看著皇帝,臉上絲毫沒有對天家、對皇權的畏懼,有的只是如鋼鐵一般的不畏。
成王敗寇,她技不如人,她認。
謝不歸皺眉,指節煩躁地叩著扶手,她身邊人的性子倒是跟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都是這般的倔性。
想到這里,他寒聲道:“笞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