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攀上梯子,伸手去夠墻頭的紙鳶。然而,這梯子年頭有些久了,最高一層似乎有些松動。
只聽“咔嚓”一聲,腳下一滑,芊芊心中一緊,閉上眼,心中暗叫不妙。
預料中的痛楚沒有傳來,身子一輕,芊芊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風一陣陣兒地將薄荷香氣送至她鼻端,與此同時針扎般的刺痛傳來,一瞬間,腦海中多出了許多記憶。
高臺下的初見。手拉手走過人群。郎情妾意的婚禮。如膠似漆的七年。失去女兒的痛楚?;蕦m中每一個被禁錮的夜晚。逃離他。在行宮的兩年。最終定格在城樓上的縱身一躍。
相思木,長命鎖,太和王宮,琴心之路……
想起來了。
她全都想起來了。所有的糾纏,虧欠;希望,絕望。
所有所有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淹沒了她,讓她窒息到說不出話來,只能蜷縮著身子微微顫抖。
“你怎么能去那么高的地方!”耳邊,一道低沉慍怒的聲音驚雷般炸響。
仿佛來自遙遠的天空,卻又如此清晰。
是謝不歸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難以掩飾的痛苦。
“如果我沒有接住你,如果我沒有接住……是不是……”
芊芊眼睫倏地一顫。
她從他懷里緩慢抬起頭,看到他眼眶紅得滴血,額頭青筋鼓起,似乎在極力克制著情緒,好讓自己表現得跟往常沒有什么兩樣。
唯有芊芊知道,他抱著她的手臂在顫抖,整個人都抖得厲害,像是缊袍敝衣地在寒冬中行走,不住打著擺子,冷到了極致。
他在……恐懼。
芊芊凝視著他的眼睛,始終沒有說話,突然,一滴、兩滴,有水珠砸在她的臉上,漸漸地密集起來,流進她的眼睛,帶著酸澀,
“落雨了?!彼p聲說道。
頭頂烏云聚集,雨珠子爭先恐后地落下來,春雷滾滾,一聲比一聲沉悶,是驚蟄結束的預兆。
滴答滴滴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shi潤了謝不歸那張白玉似的臉,順著他長長的眼睫,滴落在她的鼻尖。
“萱兒,以后別去那么高了,”他薄唇微動,一抹聲音飄渺,如隔云端。
“答應我,好不好?”
聞言,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如同春風化雨,那么動聽。
“謝不歸……”
“謝蒼奴,”她迎上男人微垂的眼眸,“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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