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勒鼻唇線條,
無疑是那極具沖擊的美,
卻缺少了一種活人的氣息,
仿佛在陽世和陰間徘徊。
他垂著眼,視線落入濃長交錯的陰影中,黑眼珠一動不動,
正無表情地審視著那跪在腳邊的,
窄小的身影。
那根本不是父親看孩子的眼神。
一雙黑色的眼睛里,像是下了一場永不停歇的大雪,凍結了天地,
也凍結了每一個注視他的人。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冷漠:“憶奴……你是不是想母后了?”
“你也很想她,
想跟她在一起,對嗎?”
太子大名謝悠然,小字憶奴。
原本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小包子聽到這話,竟像是被雷擊中一般,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粉嘟嘟的臉蛋頃刻被淚水打shi,眼中滿是驚恐和無助。
“陛下……陛下!還請陛下息怒!”
景福雙腿都在發抖,也跟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近身侍奉多年,哪里看不出陛下方才的那個眼神,竟似是有一種剖開他的親生孩兒、從對方身體里,取出春秋齊女的沖動!
陛下愛著皇后,愛到人倫道德統統都可以不顧。他已經被皇后的死、被這幾年求而不得的思念和痛苦折磨得快要瘋了,哪怕是有一丁點的希望他都不愿放過。
芊芊雖不明就里,卻也覺察出了幾分危險詭異的氣息,慢慢低著頭,腳步無聲地退了出去。站在外間,呼吸到新鮮空氣才不覺得xiong口那么壓抑難受。
很快,景福便抱著哭得失聲的小太子走了出來,交給匆匆趕來的宮娥。
走過芊芊身前時,他腳步一停。
“新來的就不用進里面伺候了,當心你們的腦袋。”
景福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他把芊芊當做了那新進宮的宮女。
“公公,陛下這到底是怎么了……”
芊芊適時地流露出了新人會有的惶恐無助。
景福深深嘆了一口氣。
從這位御前太監的口中,芊芊得知,陛下每到這段時間就會變得極其瘋狂,但他不光光是在這幾天發瘋,除了這幾天以外,一年中的冬天,尤其是臨近皇后的忌日,他瘋得更厲害。
“內情你不必知曉,只消記住:陛下聽不得銀鈴聲、銀飾敲擊的聲音,哪怕是一點點類似的聲音都不能聽到。”
景福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曾經有個宮娥,不顧禁忌,公然效仿元后在手上戴滿了銀鐲子,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