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愿吾早逝之女,來世得投良善之家,父母慈愛,得享天倫之樂。”
“二愿吾所思之人,所犯殺孽,得蒙寬宥,壽享遐齡。”
沉寂的秋日傍晚,皇帝輪廓分明的臉龐被陰影籠了大半,愈發深不可測起來。
他身后宮人,多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環環相扣,心機深沉,不愧是陰險的南蠻女子。先學鄭娘子在陛下必經之路上放水燈,再裝作投水自盡騙取陛下憐惜,最后,引導陛下瞧見,她所謂的,真心祝愿。
這
情字難
007
視線糾纏,卻是他先漠然回避。
不約而同地,兩個人都看向那一方薄薄的絹,看絹上的字。
那字工整,是很好看的,每一個字都寫得認真細致,沒有一處的錯漏。
她中原字會的不多,大部分字都是他教的,簪花小楷,一脈相承的清麗淡雅。
忽有風將綢吹起,思緒回到那年春日。
書房里,厚厚的《玉字林》被少女翻到了最后一頁。
她合上書本,自以為會寫天下所有的字了,便得意忘形地去纏他:
“夫君,我會寫這世上最難寫的字啦!”
他放下賬冊,隔著衣袖輕握住她搭上來的手臂,郎君白衣黑發,風姿玉潔,眉眼里全是耐心,“是什么?”
“嗯……不如這樣!”她眼珠一轉,一合掌,“我來寫,夫君你看我寫的對不對,”
“若我寫對了,我要云珮閣的那條縷金鳳尾桃花裙。要紅色的哦。”
“若我寫錯了,”她眼珠一轉,聲音清脆,“夫君便買鄴城最時興的衣裙予我,如何。”
鄴城最時興的衣裙,便是云珮閣的縷金桃花鳳尾裙。
無論如何都是她占便宜,偏她不以為恥,飛快取了朱砂筆,塞進他掌心,笑得眼睛都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