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郁本是想扯幾張紙簡單擦一擦,聽這些話抬頭看過去,眼見著少年骨節(jié)分明的手摸上了腕子,繼而往上一推,將袖口撩至了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你這是……?”裴京郁看著他的動作,有些意外。
最后一次做好事。
謝昭君臭著臉想。
這一桌子的狼藉,還不是得等陳姨來收拾,弄了半天,還要陳姨上來的話,那他豈不是白來一趟。
算了。
送佛送到西。
謝昭君手已經(jīng)拿起抽紙了,下巴沖著不遠處的沙發(fā)揚了揚,沒好氣地開口:“滾過去吃飯,我還得把碗帶下去?!?/p>
裴京郁輕笑了一聲,沒說話,聽著大少爺?shù)闹笓]起身坐到了沙發(fā)上,一邊喝粥一邊遠遠地望著他的動作。
裴京郁本來以為,謝昭君平時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主兒,可能來給人送送飯已經(jīng)算得上是紆尊降貴了。但看他收拾的動作行云流水,做事細心熟練,甚至連枯枝上零星的墨跡都沒忘了沾了水擦干凈,倒讓裴京郁有些訝異。
“經(jīng)常做家務?”裴京郁問。
謝昭君瞥了他一眼,言簡意賅:“沒?!?/p>
“那怎么這么熟練?!迸峋┯艉孟駥δ橙瞬幌氪罾硭哪訙喨徊挥X,含笑接著問。
“有……”
有一段時間經(jīng)常做。
謝昭君下意識就想回答,但是話到嘴邊又好似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眉尖微不可察地擰了擰,又馬上收回了話音,改口道:“關你什么事?!?/p>
他把枯枝往瓷瓶底壓了壓,凌亂的桌面被他恢復了第一次看見時齊整的樣子。謝昭君抽了幾張紙,細細地擦指縫里沾染的濃墨,走到離裴京郁最遠的沙發(fā)邊角坐了下來。
裴京郁望過去,就見著這小孩像是在躲什么窮兇極惡的洪水猛獸一樣,離得他有小半個房間遠,變扭地偏著頭望向書桌后的落地窗外。
謝昭君此刻的確變扭,干坐著覺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怪就怪他下來的時候有點著急,忘記把手機一起帶上。
這屋子里安靜得過分,姓裴的吃飯也沒什么聲音,他背著身子還可以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從背后似笑非笑地望過來,讓他覺得自己像動物園的猴子。
看個屁。
謝昭君心說。
但是這話說不了,因為他也沒回頭,但他就是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