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學河就眼睜睜看著高大的男生抬起手,輕松地夠到了上鋪的床簾,將床簾掀開一個角,往里面看去。
他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又把自己往座位里縮了縮,生怕受到牽連。
床簾里面很昏暗,裴京郁只能依稀看到床上的人側躺著,身體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顯然還在熟睡中。
獨屬于謝昭君身上的香味從床簾的縫隙往外鉆,直鉆進他鼻子里。
裴京郁將床簾拉開了些,外面的光線透進去,讓他看清了床上人的臉。
謝昭君側躺在床上,臉頰上的軟肉被擠壓得微微變形,長睫安靜地垂下,比醒著的時候要多幾分乖巧。
裴京郁定定地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才又開口喊了他第二次。
謝昭君秀氣的眉毛蹙起,被他的聲音煩得不行,將被子拉過了頭頂。
這樣孩子氣的行為讓裴京郁一愣,眼里浮現笑意,又伸手在那鼓起的被子上戳了戳。
這回,謝昭君從被子里出來了,眼睛仍然還閉著,微涼的手指摸索著抓住了他的手,聲音輕得像是囈語:“京郁,再讓我睡會……”
裴京郁全身都僵硬了。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謝昭君喊他的名字,竟然是以這樣親昵的語氣,幾乎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陸學河他們離得太遠,沒聽到謝昭君的聲音,只看到裴京郁僵直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怎么了,小君撓你了?”
“……沒事。”裴京郁定了定神,嘗試抽出自己的手,才往外抽出一個指節,床上的人又動了。
謝昭君這回把他的手壓在了臉下,不但沒有發脾氣的跡象,還用白得似雪的腮蹭了蹭他粗糙的指關節,乖得像一只矜貴的貓。
裴京郁的指尖顫了一下,喉結輕輕滾動,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般咚咚直響。
他輕輕甩了甩頭,不明白自己只是叫舍友起床,為什么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
另一邊,陸學河也奇怪地嘀咕道:“他還沒醒嗎?不應該啊,平時喊一聲就會醒的?!?/p>
裴京郁也記得上次陸學河叫謝昭君起床,并沒有費多大勁。
他的視線又轉回謝昭君身上,那鴉羽一樣的眼睫甚至沒有顫動,讓他產生一種錯覺——謝昭君在聽到他的聲音后,似乎睡得更安穩了。
趙平沙填飽了肚子,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慫恿道:“你喊一聲遲到了試試?!?/p>
裴京郁感受著手上柔軟的觸感,沒有采取他的意見,只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小心地把手抽出來。
快要成功的時候,床上的人忽然驚慌地抓住他一根手指,纖長的眼睫也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