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郁一怔:“什么怎么辦?”
謝昭君耐著性子填句:“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假如心臟一直沒匹配到呢?”
他說完,又頓了頓,像是覺得這話太過直接,對生著病的當(dāng)事人來說有點太冒犯了,更何況他和裴京郁也算不上太親近的關(guān)系,于是又補了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京郁輕輕笑了一下,第一次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倒覺得有些稀奇:“就這么湊合著辦,我沒什么太多舍不得,誰說人一定要活到八十歲才是好結(jié)局?!?/p>
謝昭君聽他說的這么淡然,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替他欣慰還是該覺得這樣想太消極,嘴唇動了動,半天只憋出來一句:“行?!?/p>
裴京郁抬眼看他說:“你問了我五個問題。”
“?”
謝昭君心說那要我夸你數(shù)學(xué)很好?
裴京郁:“我都告訴你了,所以禮尚往來,你也得回答我?guī)讉€才對吧?!?/p>
“……”謝昭君說,“又不是我逼你說的?!?/p>
裴京郁笑說:“我不是也在和你和你商量么?給點面子?”
謝昭君忍無可忍:“你說。”
裴京郁看上去有些愉悅,眉目舒展,聲音低低沉沉地重復(fù)了一遍先前的問題:“對方怎么招惹你了?”
謝昭君想了想事情經(jīng)過,先在腦海中一刀砍了那些冗長的前序,又一刀砍了復(fù)雜的背景,再一刀砍了無關(guān)的人物,最后一刀一刀砍下來,只剩下了兩個字:“嘴欠?!?/p>
裴京郁被他逗笑了,但是這個原因也不在他的設(shè)想范圍內(nèi)。
在他這兩三天看來,小孩雖然性子冷得扎人,但是實際上心沒那么硬,大多時候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事也有顧及分寸。他構(gòu)想了諸多可能,卻沒想到僅僅是因為口舌之爭,倒讓他有些訝然。
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枯枝上那盞微弱的驅(qū)蟲燈的光,此時融在天光里,成了昏黃一個點。再過半個小時,陳姨就該起床了。
謝昭君熬了一晚上,已然困得有些蔫了吧唧的,瞥了一眼裴京郁,語氣冷淡:“行了?”
他也不等裴京郁答,兀自從秋千上起來,抓了抓被風(fēng)吹得凌亂了的劉海,往屋子里走。
裴京郁看著煮了一個多小時的茶,問:“茶不喝了?”
里頭人都走到樓梯了,聽了這話聲音遠遠地傳過來,語氣很不怎么樣:“你自己留著喝吧。”
裴京郁無可奈何,從陶盅里舀了勺茶進杯子里,抿了一口已經(jīng)溫了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