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樣的局面,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需要離開,為何要答應那個荒謬的約定——
出去。
去到哪里暫且不提,出去本身已經是極為大膽的行當。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發出宛若琉璃般燦爛的光,靜靜得,凝視這片天地。
遠處,忽閃忽閃的車燈終于能看見,那是輛漆黑的車子,隱藏在黑夜中,誰也看不見。
他的腳步漸漸變大,邁出的弧度也慢慢擴大,好像希望就在前方,不出一會,他就能回到柔軟的車廂里,安安靜靜睡一覺。
希望近在咫尺,僅僅觸手可得。
然而。
身后,傳來嘭一聲巨響。
聲響強烈,近乎令他一震。
他扭頭,不遠處的道路邊同樣存在一輛被樹木隱藏的通體漆黑的汽車,聲響正是從那里傳出。
車窗被人打開,露出一張臉。
一張如何贊美也不夸張的,昳麗秀美的臉,美好的事物向來不分男女,他生得雌雄莫辨,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也已經擁有如他父親那般掌權者的震懾。
青年拖著下巴,悠閑地朝他看來。
他的視線下移,饒有趣味地指了指下方。
少年的視線克制不住下移,往地面上看去——是一只死了的大雁。
傷口潺潺不斷向外流淌血液,眼睛還睜著,大約也是死不瞑目。幾只幼鳥蜷縮在它的羽翅下,發出凄慘的啼叫。
太陽忽而被陰云籠罩,溫暖的光亮盡數消散,一場大雨伴隨著雷雨交加襲來。
那雙眸子上挑。
目色沉沉,仿若氤氳暴雨。
他聽見一道聲音隔得遠遠傳來,“謝昭君。”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如同夢魘里纏繞他不得安生的惡魔。
少年茫然抬起頭,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轉身,以屹今為止最大的速度,奔向那輛寓意著解救的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