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已經不怎么能看見木箱子,容易潮shi,也重,不好搬運。
年久,又容易被蛀蟲盯上,咬空木心,成為脆弱的空殼。
眼前這木箱顯然上了年份,木香早已變得土腥shi氣。外頭掛著的一把鐵質鎖表皮斑駁,露出內里銅銹,沉甸甸垂在正中央。
謝昭君靜靜望了一會,收回了視線。
昨日的衣服依次穿好,接著從床鋪跳下。
腳底與地面發生碰撞,咚一聲落地。
個子太矮了,又瘦,纖細的腳踝險些扭傷,謝昭君蹲下來,系好鞋帶,思考著等會下樓,看看能不能把行李箱里的食物都搬上來,那樣自己就能安心呆在屋子里,不必進行沒必要的體能消耗。
沒等他想好是先去樓下,還是先去找個衛生間擦擦臉,謝舊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砰一聲驚響,謝昭君抬起頭,看見一道屬于女人婀娜的身影,將他吞噬。
“先生找你?!?/p>
女人簡潔道明來意,目色依舊傲慢:“你知道的,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要問?!?/p>
“沒有誰會喜歡不識好歹的孩子,”女傭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警告,沉聲響起,“擺正你自己的姿態?!?/p>
謝昭君頂著一頭邋遢的、還沒來得及打理的鳥窩一樣凌亂的頭發,去見了他名義上的養父。
出席無數慈善晚會的,擁有偌大家產的謝嘉潤。
謝昭君對他的認識淺薄,大多是在電視機上的經濟新聞里瞥見過幾眼,院長愛看這類新聞,往往趁著孩子們吃早飯的時間打開電視機,倚在沙發上,邊翻報紙邊趁閑看幾眼。
謝昭君捧著早餐,躲開人群時,就和院長待一塊,聽他講述國家大事,加上一些關于財經領域的話題。
而一旦提起財經,就和謝嘉潤脫不開關系。
就像魚離不開水,本地富豪與謝嘉潤掛上聯系,打上了死結。
而對于這樣一位傳說中的商業精英,謝昭君若說激動,倒也沒有多激動,他恰恰只是熟知這位富豪,明白他有些錢,也給福利院捐過不少錢,更多的就沒有,不像院長滿臉通紅的艷羨,也不像李雯和王叔的畢恭畢敬尊敬,或許有好奇,但這份好奇遠不及填飽肚子這件事重要。
謝昭君跟在女傭身后,像一只耷拉著的尾巴,從昏暗的屋子里出來,順著長長的走廊,抵達樓梯拐角處。
往下看,長方形的餐桌上,正位上坐著一位男人。
已經上了年紀,白發黑發混雜著長,瞧著年齡五十多歲,依舊干練,眼睛炯炯有神,腰板挺得筆直。
女傭的步伐漸漸輕快,刻意隱藏臉上的情緒,帶上一張人皮面具。
謝昭君看著她低下頭,恭敬道:“先生?!?/p>
謝嘉潤抬起頭,扶了扶銀邊眼鏡,斯文的臉上依舊可見往日的俊秀,他招了招手,沖著眼前這個小孩露出一個笑,“小君?”
笑容也掩藏不住疲倦,很是憔悴,笑得也不好看。
謝昭君立在那,望著他的眼睛,黑黝黝的一片,瞧不出什么東西,也看不出喜愛。
謝嘉潤沒得到回答,以為聲音太小,孩子沒聽清,就又重復一遍:“是小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