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坐了回去,端起茶盞,小心瞥著桑檀的表情。
好半晌,才聽到那一摞摞的奏折后頭,響起桑檀喜怒不參的聲音:“朝將軍,膽識過人啊,午門都能賣,還有什么是你不敢賣的?再過兩天,朕的太極殿你是不是也能給抵押了?”
桑晴心頭一跳,端著茶碗的手猛的一抖,里頭的茶水險些撒了出來,眨巴著眼,大驚失色地看著地上跪著的朝汐。
皇上剛才說什么?
這小狼崽子把午門給賣了?還真是,好的不學,凈跟自己學一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她就說呢,剛才問她是怎么要來的錢,這小狼崽子怎么都不肯說,原來是把午門給賣了,賣午門,也虧她想的出來。
她前幾日賣東安門一事,那是跟皇上打過招呼,也經過他同意的,可是她這事別說同意了,連屁都沒聽見她放就不聲不響地把午門給賣了,皇上能不生氣嗎?
只是……這賣午門,和旭親王的八萬兩銀子有什么關系?
“陛下恕罪。”朝汐身型不動,雙眼直視地面緩緩說道,“抵押午門一事,與臣無關,忘陛下明鑒。”
桑檀:“哦?與你無關?那你方才金殿之上,跟朕飛什么眼色?”
“皇上許是看錯了,臣沒有。”朝汐面不改色地扯謊,“臣是睫毛掉進了眼睛里,可是不好殿前失儀,只能用力眨眼想把它擠出去,哪成想被陛下當作信號,實在是臣的不是,如果陛下是因為此事生氣,那臣甘愿領罰。”
桑檀:“……”
罰?罰她什么?罰她以后朝會之上不準擠眉弄眼嗎?
桑晴輕咳一聲掩住笑意,這人也太無賴了。
“你既說午門一事與你無關,那旭親王的八萬兩銀子,是不是也與你無關?”桑檀的神色微微緩和下來,“三日之期已到,可是你的銀子還沒拿來,朝子衿,你府里的金銀可夠賑災?”
朝汐:“皇上,此言差矣。”
桑檀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微臣當初答應過要從旭親王口袋里掏出錢來,可是并沒說過是臣親自去取,皇上也并未表明,一定要是從微臣的手中轉交上來,姑且不管微臣使了什么手段,錢是怎么來的,現如今旭親王心甘情愿地掏出錢來,微臣就算是完成任務了,既然臣已經完成任務了,那陛下,就不能再動臣府里的銀兩了,否則,軍心不安吶。”
桑檀將茶盞輕輕扔到桌案上,鐺啷一聲,茶水堪堪撒出一半,明黃色的桌布洇shi一片,連帶著旁邊幾本奏章也被崩上幾顆水珠,小皇帝語氣淡淡:“巧言令色。”
朝汐辯解:“是巧舌如簧。”
籌齊賑災銀兩大功一件,小皇帝今日本沒打算治罪與她,只是拿午門做文章實在不成體統,方才進來之時也是臨時起意,想著要板臉唬一唬她,好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狼崽子知曉天威所在,哪成想還反被她以“軍心不安”四個字將了一軍,面子上難免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