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慌忙上前,輕手輕腳地將桑晴扶起來靠在床頭,然后將一旁的的溫水拿過來,桑晴現在還沒有力氣自己喝水,所以朝云便一勺一勺地喂給她,不厭其煩,桑晴略顯艱難地吞咽著,她的眼角突然滑下了一滴淚,但是她的嘴角卻輕輕翹了起來。
這是劫后余生的喜悅感。
其實喜悅的不止桑晴一個人,正在喂水的朝云也是如此,她終于又能見到一個活的殿下了,思及此,朝云握著勺子的手也不免有些細細的顫抖,她的嘴角也漾起了同樣一個笑容。
仿佛大雨過后,天空中掛出的一道最大的彩虹。
朝云喂完了水,又替桑晴拿了件外衣披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話,期間桑晴問了朝汐的去處,朝云也只是回說她進宮去了,桑晴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眼看著將近三更時分,窗外月色正濃,桑晴突然提議想要去院子里坐會兒,或者是出門活動活動,睡了那么多天,她的四肢都泛著酸。
朝云起先是不同意的,外頭更深露重,桑晴大病初愈,朝云根本不敢讓她見風,就連現在在屋子里也都是門窗緊閉的,更別提什么出門活動活動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一次兩次不同意,可架不住大長公主三番五次地提,被軟磨硬泡了將近小半個時辰,朝云終于抵不住了,雖說沒同意桑晴出門溜達,可卻答應了她坐在院里看月亮,桑晴滿心歡喜,一口應下,現在她只要是能出了這個屋就行。
朝云找來狐裘替桑晴披上,又在院子里放了一張太師椅,太師椅上也鋪好了厚厚的毯子,一切準備就緒,朝云著才將桑晴扶了出來——她可不敢抱,這要是讓朝汐知道了,那醋壇子還不得翻天了?
桑晴愿望達成,心滿意足地坐在太師椅上曬月亮,朝云看著她恬靜的笑臉,總覺得缺點什么,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桑晴的今天的藥還沒吃。
“殿下你先坐一會,我去廚房給你端藥?!背葡仁沁M屋又翻出了一條毛毯蓋在她身上,將四角都壓實在了之后,又囑咐了一遍,“您別動啊,千萬別動,我馬上就回來!”
桑晴點點頭。
朝云放心不下,又交代了一遍:“千萬不能動啊,我很快就回來!”
桑晴失笑,無奈應道:“我知道了,我不動,一動都不動?!?/p>
朝云看著她,將信將疑:“您保證?”
“保證?!鄙G邕呎f著,邊將手伸出來,在身旁舉了一下,“我發誓行嗎?”
朝云一把按住她,手忙腳亂地給塞了回去:“您看!我都說了別動!行了行了,我信了,我這就去,馬上我就回來!”
桑晴臉都快笑僵了,點著頭趕緊應下來,朝云這才惴惴不安地轉身離開。
就在這個檔口,朝汐回來了。
耳聽得譙樓上打罷了三更,夜黑風高,細雪微飄,朝大將軍隱匿身形,騎跨在墻頭,正準備往自家院子跳。
院子里,月光輕灑,細雪浮與檐上,微風掃落了幾片殘梅,正好掉在銀白色的狐裘上,白色的底子襯得梅花愈加嬌艷,桑晴擁著狐裘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古木之下,一身斑駁的葉影,正抬著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