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御政殿的時候桑檀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聽見她進來,桑檀也沒抬頭,還沒等她見禮,桑檀便擺擺手,只讓她先坐著等會。
待他將手中的奏折翻過一遍后,才舒了舒筋骨:“來了?給,看看吧?!?/p>
說著,桑檀將剛剛看過那份奏折遞給了她,自己又從一摞摞的奏折中拿了一本開始翻閱。
朝汐愣了一下,沒動。
上次在御政殿的時候,桑檀也是這樣,自己先看了一份南珂羅遞上來的奏折,緊接著她就被罰跪在雪里一夜,今天又是這樣,鬼知道一會兒她會不會又被罰在哪兒跪著。
桑檀的手伸出去半天沒等到回應(yīng),抬頭一看見她正發(fā)愣,心中不解道:“怎么?”
朝汐回過神將奏折接過來:“無礙。”
奏折上都是一些例如絲綢綾羅、金盞玉器之類的尋常貢品,朝汐一目十行地粗略掃過,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
桑檀給她看這個干什么?
“看完了?”桑檀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皮,有氣無力道,“樓蘭的貢品單子?!?/p>
樓蘭的貢品單子?
聽聞此,朝汐心里一瞬間轉(zhuǎn)過無數(shù)種想法,拎著那張貢品單子仔仔細細又翻了兩遍,可依舊沒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這是今日又送來的,跟你前后腳進的御政殿,前兩日的貢品才到,樓蘭人今早竟又送了這么一堆過來?!鄙L磭@了口氣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巴巴兒地往京城里送這么多東西來,誰知道他們到底想干什么?!?/p>
朝汐臉色變了變,一時沒接話,只深吸一口氣,勉強按耐住心神。
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
第一次送禮就暗度陳倉地藏了只狼,鬼知道這第二次又往里頭塞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桑檀:“妠羅塢自繼位以來屢屢向我大楚示好,表面上看是俯首稱臣之意,可暗中卻是躁動不安,這個禍患若不今早除去,到時他們里應(yīng)外合,趁著大楚孱弱之際再度進攻,只怕……”
只怕真的會兇多吉少了。
朝汐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頭疼,好似被沈嶸戟用針壓下去那股子痛勁兒又翻騰回來了——這兩年大楚發(fā)生的一切,樁樁件件,或多或少,似乎都有他參與進來的身影,當真是陰魂不散,本以為老樓蘭王班祿麗綦就已經(jīng)夠難對付的了,卻沒想到,那老東西生出來的兒子才是青出于藍。
而且,妠羅塢最近的動作是越來越頻繁了。
端陽節(jié)前后,乃是西涼關(guān)人流最為密集的時候,西北聯(lián)軍一戰(zhàn)打了西北都護所一個措手不及,兵力也被打掉了一半不止,難免車馬兵力不齊,要向朝家軍借兵增派人手護衛(wèi),吳宗霖性子急,做事粗剌,所以西北大營中的韓雪飛便成了他借調(diào)的不二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