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皓凱一口熱茶撒了滿懷,根本顧不上擦,拽著那斥候的領子一把將人拉到近前:“你再說一次?”
斥候滿頭大汗:“回將軍,南巡欽差途徑山水寨被劫,卻將山匪剿滅一空,現下正在寨子里,監軍鄭彭聞信也已趕了過去,已經一天了,寨子里依舊沒什么動靜。”
耿皓凱聞言放開了那斥候,整個人往后一靠,眉頭緊鎖,牙關齒貝磨得咯咯作響。
欽差被劫一事他毫不知情,但卻絲毫不妨礙他覺得震驚——朝子衿那個狼崽子,若說她將山水寨攪得天翻地覆那必定無人起疑,可眼下將山匪剿滅后又賴著不走是怎么一回事?
難不成等著人請她吃流水席?
還有那百十里外的監軍鄭彭,怎么就能在欽差車架被劫的當日“恰巧”趕到?鄭彭一向同他不對付,必然已經準備好了一籮筐比鍋底還黑的黑泥,就等著往他身上潑。
至于朝汐,到底信誰?
耿皓凱的眼皮突然沒由來地直跳,他原屬于老將軍麾下,沒怎么和朝汐打過交道,只曾在西北攻打西域諸國時見過幾面,他也知道朝汐看不上自己素日里的土匪行徑,所以對于朝汐的突然造訪心里十分沒底。
倘若來者不善
思及此,耿皓凱把心一橫,壓低聲音問道:“朝子衿一行帶了多少人馬?”
斥候想了想回道:“除了隨行的幾十來號人外,并未見大批兵馬。”
“好!既如此……”耿皓凱陰狠笑了兩聲,從扶椅拍案而起,“虎子、二彪,你們二人各點一隊人馬隨我前去山水寨拜會欽差,豹子守好軍營,做好準備隨時待命,山狐再點兩隊,扎在山水寨腳底下,只要看里頭冒了煙,就帶人沖上去!”
斥候驚恐的雙瞳劇烈顫抖著——耿將軍三言兩句就將西南軍大半兵力都調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哪里是要去拜會欽差,而是讓欽差來拜他。
耿皓凱的動作絕對算不上慢,他帶著幾隊人馬浩浩蕩蕩抵達山水寨腳下的時候,天剛擦黑,西南監軍府上的斥候探子隔老遠就看見了,直至確認來人后,才片刻不敢耽誤,快步往寨子里走。
彼時的朝汐聽著朝云給她匯報山水寨里剛清點完的金銀,主仆倆正琢磨著怎么能把土匪打劫干凈,一抬眼,恰好看見那斥候左右為難地立在跟前,嘴唇張張合合了幾次。
朝汐心內存疑,余光一瞥,不遠處的鄭監軍正半閡著眼,怡然自得地靠在扶手椅上品茗,登時就明白了過來。
朝汐提起嘴角,不咸不淡地開口道:“有句老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從前我只當是玩笑,今日一見,可見老話誠不欺我?!?/p>
鄭彭拿夠了架子,才“哎呀”一聲,似夢中驚醒般做戲樣一腳踹向那斥候,訓道:“大膽!朝將軍面前豈敢無禮!”
那斥候挨了他不輕不重的一腳,臉上卻也沒見什么委屈,只順從跪了下去,稟報道:“將軍恕罪!稟告將軍,山腳發現數萬兵力向山水寨進發,看樣子像是西南軍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