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手下用力暗自撐著桌面,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艱難地從一片混沌中恢復(fù)了神智,整個人恍如大夢初醒,茫然了好一會才從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里抽出身來。
可一想到自己剛剛因為匕俄丹多的一句話就險些失了理智,讓憬魘占據(jù)了心神,朝汐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是這鬼狐貍……他看似安逸的神態(tài)下,似乎也在隱忍著什么?
也是,自有青山埋忠骨。匕俄丹多忽然付之一笑,故作淡定將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和上,略顯虛弱道,將軍要是不愿意記起來,那就罷了,算我多事。
自有青山埋忠骨。
人沒死之前說這話自然顯得豪邁灑脫,可人要是死了,就只剩下寸寸的悲涼。
朝汐僵坐片刻,想要伸手去拿那杯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
心已經(jīng)涼透了,再喝涼茶……&ot;匕俄丹多眼尖,三下五除二地將茶盞拽了回來,他手邊一直用小火煨著茶湯,很快又重新給朝汐倒了一杯新的,&ot;豈不是更冷。&ot;
接過茶盞,朝汐道了聲謝,熱茶下肚之后她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隨后她掃了一眼站在匕俄丹多身后的烮融,深吸了口氣,低聲道:那日宴席上,你說朝老將軍是死在你們樓蘭人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來你還是沒想起來啊……”匕俄丹多顯得有些悵然若失,都沒想起來,還白讓我陪你受這么大的煎熬,也太得不償失了。
朝汐:什么?
什么叫陪她受煎熬?
沒什么,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匕俄丹多又一次甩開了扇子,在前襟搖晃,這件事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因為它本就刻在你的記憶中,直不過你現(xiàn)在暫時想不起來了而已,我看你現(xiàn)在的情況,用不了多久你自己會記起來的,所有好的壞的,是否能承受得住的,你都會想起來,與其我現(xiàn)在添油加醋地給你形容事后你找我麻煩,不如等你自己想起來,再出事你也怨不到我頭上。
朝汐睨了他一眼,準(zhǔn)備起身,語氣不善道:那咱們倆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匕俄丹多連忙攔住她。
這人從進門開始總共沒說超過十句話,好不容易把她給領(lǐng)到正道上了,這怎么轉(zhuǎn)眼就要走?
大將軍啊,你也別怪我說你。&ot;匕俄丹多很是無奈,&ot;就你這個性子,你這個爆脾氣,是嫁不出去的。&ot;
朝汐坐了回去:借你吉言。
匕俄丹多:……&ot;
也對,她本來就沒打算嫁人,興許正憋著攢聘禮呢。
&ot;我為了躲開你們的守衛(wèi),可謂是煞費苦心啊。&ot;匕俄丹多痛心疾首道,&ot;你總不能連話都不等我說完就走吧?&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