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并且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退縮,不要在漫無邊際的等待里崩潰——因為她的小子衿會來救她的
霓麓放下了澆水的小桶,她的臉上掛著陰冷的笑意,只不過語氣倒顯得十分熱絡,她輕笑道:“呦,朗心醒了?你荷包里的八寶散效果還是不錯,搞得我以為你還要再睡上一段時日。”
“皇嫂還真是好手段?!鄙G缋湫α艘幌?,“只不過你費盡心思地把我抓來,怕是一場徒勞,我的生死,威脅不到任何人。”
霓麓不置可否的撇撇嘴,然后嗤笑出聲:“是嗎?殿下前些時日不是還勸章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嗎?怎么今日自己倒先自輕自賤起來了?”
桑晴一怔,失聲道:“你怎么知道?”
難道皇宮里還有她的人?
“那座皇城里面,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蹦蘼吹氖稚狭嘀桓拮?,被她折在手里,她笑著抬了起來,抵在桑晴受傷的肩胛處,“朝子衿那個小chusheng害得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卻不能還在她身上不過還好,有你,傷在你身,痛在她心,想來她要是看到你滿身傷痕的樣子,那憬魘大約是壓制不住了?!?/p>
“小chusheng?呵,皇嫂這句小chusheng罵得還真是脆生。”桑晴啐了她一口,“她是小chusheng,你又是什么?如此看來你打不過她,豈不是連個chusheng都不如!”
“你不就是想激怒我嗎?我不跟你吵?!蹦蘼床慌葱?,冰涼的皮鞭似有似無地摩擦著桑晴的傷口,低低笑道,“你們桑家人都是一個德行,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皇兄是這樣,桑檀是這樣,就連你也是這樣?!?/p>
桑晴蹙眉,腦海中若隱若現地閃過一個苗頭,她啞聲問道:“什么意思?我皇兄?我皇兄怎么了?”
“怎么了?還能怎么了?”霓麓笑道,“大楚堂堂的天寧皇帝,死于珂羅神女一族的手中,也不算虧待他。”
“你!”桑晴大驚,“妖女,你竟然敢弒君!”
霓麓轉過身,將鞭子收了回來,不急不忙地丟到一旁的雪水桶里輕輕攪了幾下,皮鞭在涼水里泡過后韌性一下就上來了,隨后她將shi噠噠的皮鞭拎了出來。
“弒君又如何?”她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面色鐵青的桑晴,隨后恨恨道,“我只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以他的血肉去祭祀吾之尊主,去撫平我神女一族滔天的怒意!”
說罷,毫無準備地,霎時一道鞭子就沖著桑晴揚來,力道十足,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霓麓會功夫,手上的力道自然重得嚇人,再加上心中憤恨之情滿腔,一鞭子下來,一道血紅色的深長鞭印自桑晴的脖子蔓延到腰腹,頓時皮開肉綻。
桑晴咬緊了牙關,可唇齒間還是溢出了一聲悶哼,只一下,幾乎讓她喪失了渾身的力氣。
“你抓我來,到底想做什么?報仇嗎?”桑晴有氣無力地問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真有種,大可以到北郊去,將先帝從皇陵里拖出來鞭尸,欺負我算什么本事?”
“你們殺我子民、犯我國土,甚至連我國王上都死在你們手上,簡直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霓麓嘶吼道,“我珂羅神女一族是多么純潔的生靈,多么高貴的血統,竟也被你們這些中原人玷污欺辱!我今天就要在你身上,找回我們神女一族的尊嚴!”
“你少在這里自我麻痹了!假惺惺地演給誰看?”桑晴終于忍無可忍,怒聲吼了回去,“你們不仁不義在先,覬覦我國疆土興兵來犯,最后慘敗而歸,卻還搞得自己像是受害者一樣?勝者為王敗者寇,將你進獻到我們大楚的皇宮里也是你們南珂羅國王做的決定,跟我們有什么關系?若是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們躲都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同意將你帶回來?現在跑來我這秋后算賬?霓麓,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霓麓瞠目欲裂:“閉嘴!你胡說!你胡說!”
“我胡說?”桑晴冷笑,“輸不起就說輸不起,沒種就說沒種,在這要死要活地給我演戲看又算怎么回事?還純潔?高貴?我呸,我看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只知道在這里狺狺狂吠!”
“好,好!”霓麓怒極,失笑道,“怪不得你皇兄當年都夸你舌燦蓮花,那時我還不信,今天倒真是見識到了南楚大長公主的威風!我欺負你?呵,你說對了,我今天還就欺負你了!”
話音剛落,又是一鞭,緊接著第三鞭,第四鞭,石室中只聽得見鞭子聲響,聲聲恐怖,不多時,桑晴身上的白色里衣便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
霓麓像是打累了,她停了下來,看著桑晴,字字寒冰刺骨:“桑晴我告訴你,你也少在這里巧言令色,天寧帝當年仗著朝暉橫行中原,那我便借他的手,毀了他最忠愛的臣子,桑檀現如今也同他一樣,依仗著朝汐便無法無天,你們桑家不是覺得,有了朝家便可以獨霸一方、無所畏懼嗎?好啊,那我就先把朝家毀了給你們看!看你們到時候,還能指望著誰?”
她邊打邊道。
又是三鞭,三鞭下去桑晴整個人都昏死了過去。
霓麓又是一桶雪水將她澆醒,桑晴只覺得這具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耳邊回蕩著鞭子狠狠抽在皮肉傷的聲音。
桑晴死死地咬住牙關,低聲笑了起來。
可越是笑,霓麓抽得越是狠厲,她像是只發了狂的瘋狗,不管不顧地要將自己所有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她嘶吼著,她狂笑著,她大叫著,她怒火中燒,她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