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接過茶盞,輕呷了一口后才讓人起來,褚嬤嬤起身退到鄭蕾若身后,二人不緊不慢地開始同桑晴東拉西扯,閑話家常。
桑晴的心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如坐針氈,卻也只能強忍不耐在上首,聽著她倆滿口的諂媚奉承,把自己夸得跟南珂羅圣樹上那朵三千年一開的海笙花一樣。
直說到桑晴耳根子都麻了,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鄭蕾若身旁的那位褚嬤嬤才直奔主題道:“殿下貴為一國大長公主,若是按平常招來成為駙馬的夫婿來說,自然是不可有三妻四妾的,但是像將軍這樣的公卿將帥之家,總是要有幾個的,既然是有了妻妾,那這之間也定是要講點規(guī)矩的……”
褚嬤嬤這話還沒說完,桑晴就已經猜出來了個七七八八——鄭蕾若左不過是覺得這兩日沒見到朝汐,以為是自己不讓她去汀雪軒,所以今日特地帶了人找麻煩來了。
桑晴努力將嘴角的那抹輕嘲改為和善的笑意,并且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褚嬤嬤繼續(xù)說下去。
褚嬤嬤自以為得了旨,繼而開始眉飛色舞起來:“既然說妻妾的規(guī)矩,殿下您雖為金貴之軀,可也終究是一同服侍將軍的,一個院子里,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是大頭扁擔一邊沉也不是個長久的法子,殿下您說……是也不是?”
桑晴微笑道:“那依褚嬤嬤的意思呢?”
這老婆子見桑晴面容含笑,便以為她是個軟弱好拿捏的主兒,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放肆起來:“奴婢哪里敢做殿下的主,只是想著殿下什么時候得空排也該排個日程出來,好讓將軍到鄭夫人的屋里多歇歇,如此……府中一切也能太平些,想來國公爺和陛下也能安心了。”
這話說完,整間屋子里好半晌都沒了動靜。
待回過味兒來的時候,桑晴的臉已經完完全全凍住了,這次她是實打實地動了氣,冷若寒潭的目光瞬間從眼中迸發(fā),毫無遮擋地直直shele出去。
她們兩人哪里是來爭風吃醋的,這明擺了是準備騎在她頭上拉屎來的。
褚嬤嬤見狀后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連忙惶恐地住了嘴,站在鄭蕾若身后顯得有些局促,暗地里悄悄去拽這位新夫人的衣角。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她們眼前的這位大長公主殿下,據(jù)說比龍椅上的那位脾氣還要大上幾分,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鄭蕾若這位新夫人當真算得上有眼色得很。
她見桑晴的臉色實在是算不上好看,當即也冷下神色,未等桑晴發(fā)話,她便先回首呵斥道:“大膽!褚嬤嬤,這話是你能說得的嗎?殿下乃天潢貴胄,金貴之軀,她要如何去做一家主母還容不到你我置喙,還不跪下給殿下認錯求她饒恕,若是殿下不饒了你,你就一直跪著吧!”
褚嬤嬤一身借坡下驢的本事也是練到爐火純青,這廂鄭蕾若給了她個臺階,那廂她便緊趕慢趕地往下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口中連連求饒道:“殿下恕罪,奴婢也是為了殿下的名聲著想,若不如此,只怕殿下會落得個‘悍妒’的名聲,殿下若因此責罰奴婢的話,奴婢毫無怨言,只是請殿下不要憑白作踐了自己的名聲,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