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故意頓了頓,緊接著在一眾大臣的抽吸聲中去看桑檀:“陛下,這刁奴本就是戴罪之身,陛下未曾追究,僥幸逃脫至今已是圣恩殊榮,可她非但不感激皇恩浩蕩,竟還在金殿之上信口雌黃,污蔑我朝有功之臣,實在是可惡,依本宮看來,倒不如先依律處置了此人再談其他。”
桑晴一般在早朝之時不會輕易發(fā)表言論,一旦開了口,桑檀必定每次都會正色回應(yīng),這次也不例外。
可他那一句“大長公主說的是”還沒來得及說完,人群最末端卻突然傳出來聲音:“朝將軍——那兵符原先是您親手交與鄭夫人的,為何此刻要在陛下面前撒謊?”
眾人又被這道聲音吸引住,不禁紛紛將目光投向遠端。
待目光落定,穆樺不可置信地盯著那說話之人看了好一會兒,確認自己并沒有眼花后才又顫巍巍地將目光轉(zhuǎn)向朝汐——那說話之人……竟是腳踩飛云皂靴的朝家軍親兵!
這……這……
這到底什么情況?
“陛下,”親兵單膝跪地,既而向上拱手道,“那塊能調(diào)動千軍的兵符并非是鄭夫人偷盜得來,末將親眼所見,那本是朝將軍醉酒后,親手交與鄭夫人的。”
親兵話音沒落,身旁丫鬟打扮的女孩也跟著開了口:“陛、陛下,將軍不滿這門親事已久,心、心中早有怨恨之意……不論是對陛下還是對國公府也時常口出狂。”
“這二人乃是朝汐家臣家兵,若非所言屬實,他們又怎會指認自家人?”萬氏看準時機添油加醋道,“你方才說朝子衿對陛下出言不遜,那你倒說說,她都講了些什么狂悖之語?”
那丫鬟一個激靈,眼見著額角汗水涔涔,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什么,卻不知為何突然一個頭磕在了地上,連聲道:“奴婢……奴婢不敢。”
“這有什么不敢?陛下面前,難不成還有人敢滅你的口?”萬氏邊說著,邊斜眼去看朝汐,似笑非笑道,“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說,大長公主殿下也在這,沒人敢把你怎么樣。”
被點到名的桑晴眉頭皺如墨斗,面無表情地甩了一個眼刀過去,沒接茬。
萬老太太說得溫和,眼里卻沒什么明朗的笑意,那丫鬟臉色煞白,緊咬了咬下唇,半晌才聽她嗡嚶著聲音說道:“將軍說……說……說……”
桑檀眉心一緊,只感覺這丫頭說不出什么好話來:“說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那丫鬟顫聲道:“將軍說陛下此舉并非明君所為,實是昏庸至極,不如趁早退位讓賢,做個閑散王爺!”
此言一出,文武群臣皆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涼氣,諾大的金殿之上一時間竟沒了聲音。
辱罵當(dāng)朝圣上實乃大不敬之罪,按律當(dāng)斬。
“大膽!”桑檀此刻就算是再有心想護著朝汐也不得不估計自己天子的威嚴,他突如其來的一聲爆呵在寂靜的大殿里顯得尤為刺耳。
大臣們呼呼啦啦跪倒一片:“陛下息怒。”
朝汐跟著一起跪下,不過她沒急著替自己聲辯,只冷眼瞧著他們的把戲,這丫頭話中的罪過雖說的狠厲,可聽口氣中卻還透著幾分畏懼,話也說不瓷實,哆哆嗦嗦半天才成一個整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