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后,容翊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死氣沉沉地盯著朝汐,他的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線,一動不動。
“我難不成要死了?”朝汐輕輕咳了幾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別啊,我還沒報仇呢?!?/p>
容翊收回手沒說話,隨后從懷中掏出了個白瓷的小藥瓶,打開瓶口倒出了幾粒黃色的藥丸,遞給朝汐。
朝汐看著他,沒動。
“不是憬魘?!比蓠唇忉尩?,“是十殿蓮,被憬魘催化的十殿蓮開始反噬了,阿澤也有這樣的情況,不過他比你早,今年年初就開始了,你現(xiàn)在這樣,想必是阿澤那兒出了事?!?/p>
朝汐接過藥丸,扔進嘴里咽了下去。
不過片刻,方才那股幾乎要將她xiong膛都震碎的感覺便消失了,就連眼睛也變得澄澈,耳朵的聽覺貌似也回來了,半聾半瞎了這么多天,她這會兒終于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了。
容翊將整瓶藥都交給了她,并且囑咐了服藥的次數(shù)和時間,隨后站起身來,看樣子是要走了。
“容翊?!背凶∷?,“按道理說,你也姓桑,這大楚的江山應(yīng)該是你們家的,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想怎么禍害就怎么禍害,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哪怕是你和桑檀明日里跟倭寇打馬球都輸給了人家我也管不著,可是有一點你要明白,我跟你一樣,這桑家的人里頭也有一個我要保住的人,你跟桑檀愛怎么鬧我都不問,但你的人要是敢傷了桑晴,你放心,匕俄丹多不會有好日子過得?!?/p>
隨后她頓了一下,臉上滿是蒼白的色澤。
“我跟他的命是捆在一起的,我若是死了,你覺得他還能活得了嗎?”
天牢里一片寂靜,只剩下緩慢的呼吸聲。
容翊嘆了口氣,在走之前補了一句:“你的憬魘是用天寧皇帝的心頭血做的藥引,要想解憬魘,就必須要桑家人的血。”
他轉(zhuǎn)過身,不再去看朝汐蒼白的面容,朝遠處的大門走去。
雨已經(jīng)停了,烮融自從把天牢里的守衛(wèi)都引開后就一直在不遠處等著,容翊出來后徑直走過他,沒有停下來,他揮揮手:“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p>
烮融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足尖輕點躍上墻頭,很快消失在了月色里。
當(dāng)那抹飛檐走壁的身影終于消失不見的時候,容翊停了下來,他慢慢地彎下腰,手掌捂在心口,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頭頂是巨大的黃色月亮,它將流動著的光芒均勻地涂抹在這座黑暗不堪的四九城上,呼嘯的冷風(fēng)從頭頂席卷,掀起一陣風(fēng)浪,向著遙遠的天邊轟鳴而去,巨大的聲潮帶走心臟跳動的聲響,留下的,是黑夜里一片光滑的寂靜。
朝汐下獄的第七天,桑晴終于忍不住了,朝云沒能攔住,她從京郊大營出發(fā),連夜進京,直奔皇宮。
桑晴前腳剛踏進宮中,后腳壞消息就毫不留情地接踵而至,一道緊似一道的前線軍情讓桑檀和滿朝文一時間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