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檀想來也真是無計可施了,不然又怎么會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閉門羹,連著派沈嶸戟三次前往護國寺請人。
桑晴雖說放心不下朝汐身上的憬魘,不愿讓朝汐在這個時候攪和進去,可朝中越來越亂的局面也不能真就置之不理。
兩相權衡之下,桑晴決定瞞著朝汐,自己去處理這一筐又一筐的糟心破事。
“殿下原先的意思是,等你睡了就從護國寺回京,天亮之前再趕回去?!鄙驇V戟嘆了口氣,“可她畢竟是金枝玉葉,身上還帶著傷,我們又怎么敢讓她折騰?后來讓她在護國寺里等著,我們幾個過來,她又不肯,說怕你察覺?!?/p>
朝汐的聲音有些難以察覺的干澀:“然后呢?”
穆樺把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咚的一聲丟在桌上:“然后就各退一步,她在寺里等著懸鷹陣的人去接,我們在京郊大營等著她。”
“護國寺和京郊大營離得不算遠,懸鷹陣也在附近,再加上有飛甲護送,路上也會省去很多時間?!鄙驇V戟感慨道,“這大半個月以來還真是多虧了殿下,要是沒有她,京城還真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p>
這些事,她從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她太愚鈍,還是桑晴隱藏得太好,這些日子以來她竟一點都沒發現。
朝汐安靜地坐著,面沉似水,輕輕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雖然“鑄骨”這一步她已經熬過去大半基本不會有什么危險了,但不知為什么,她還是覺得心口像針扎似的疼。
沈嶸戟注意到她的動作,忙要給她把脈:“你的憬魘……”
“沒事。”朝汐擺擺手,她微微舔了舔唇,放緩了語速問道,“京畿防務呢?輔佐桑檀那么多年,朝里的事她自然是輕車熟路,可京畿防務她又怎么清楚?”
沈嶸戟有些猶豫。
“已然這樣了,你就說吧?!背?,“我不告訴她是你們說的就是了。”
“你也知道已然這樣了,殿下又不是傻子,想也想出來是誰說的了?!蹦聵鍑@了口氣,“京畿防務一事,莫說是京城,就算放眼整個大楚也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他人即便是再xiong有成竹,那也不過是紙上談兵,沒有實戰過,領兵打仗的經驗也沒你多?!?/p>
沈嶸戟繼續把話補全:“御林軍統帥雖說熟悉京城防務,但異心已生,我們思忖再三,最終并不決定驚動他,殿下同韓將軍足足商討了三個大夜,甚至把你從前排兵布陣的烽云帥令也給找出來了,兵法兵書擺了滿滿一個中軍帳,京城輿圖都翻爛了,這才重新安排好?!?/p>
沈嶸戟頓了一下,看著她按在心口的手又緊了緊,最終還是沒忍住,又是一聲嘆息:“殿下調軍去抓你的事我聽說了,你也別怪殿下生氣,這次真是你不對,為了能讓你安心養病,殿下不顧自身病體強撐著,已經許久沒有睡過好覺了?!?/p>
朝汐彎下腰,半晌才抽了一口氣,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愧疚。
“所以……”朝汐才說了兩個字,聲音便干啞得像是裂開了,她不得不用力清了清嗓子,才得以將這句話繼續下去,“所以,方才對我并不是生氣,而是失望?!?/p>
另外坐著的兩個人當然知道朝汐指的是誰,可眼下這種情況無言以對,只好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