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聲音之大,力道之狠,驚得朝汐眉梢眼角皆是一跳。
這是唱的哪一出?反水反得也太狠了點吧?
卜鄒箜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個巴掌掀翻在地,整個人都懵了,只覺得自己眼冒金星,耳畔嗡嚶作響。
至于魏師爺,好懸穩住身形后手掌都麻了,還沒等他狗熊捧心狀地去向朝汐邀功,下一瞬,被壓制著跪在殿上卜夫人便掙脫了桎梏。
眼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下人毆打,卜夫人再也無可忍耐,哭嚎著撲了上來,同魏師爺扭打在一處,連帶著方才挨打的卜鄒箜也跟著補了兩腳。
熊捕頭一手擒著卜魁黔,一手又要騰出空拉架,未免有些左右為難,兩旁站著的衙役有心上前幫忙,卻又顧忌著懸鷹陣的鐵甲士兵,只好進一步退三步。
縣衙上頓時鬧成一團。
好好的一出《鍘判官》被一個巴掌扇成了《五花洞》。
朝汐沒心思看他們打架,頭次斷案明理,她也搞不懂卜魁黔的這種罪行要不要株連家人,不過她也沒興趣討伐潑婦和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妾室,眼見著堂下的魏師爺同卜夫人的斗爭愈演愈烈,一旁妾室的哭聲也愈發凄厲,聽得朝汐心里煩悶異常,下意識抄起手邊的驚堂木,重重拍了下去:“鬧夠了沒有!”
一聲怒喝之下兩人不打了,一起扭頭看向她。
朝汐也不準備多話,先命人將一干婦孺全都帶了下去,留著卜魁黔和卜鄒箜父子在堂上問話,隨后傳信穆樺讓他前來縣衙,將這卜氏父子這些年來一籮筐的破事料理清楚。
當然,一同被留下的還有被抓了個滿臉花的魏師爺。
沒有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卜魁黔很快便從驚恐不安中冷靜下來,他深知魏師爺乃是無利不起早之徒,定不會無緣無故地討好他人,堂上正襟危坐的“朝大將軍”雖說沒有半分女人味,可舉手投足間那股懾人的氣魄,再加上帶來的這些身著鐵甲的士兵,身份只怕是不假。
卜縣令只恨自己豬油蒙了心,沒有一早摸清這次南巡的欽差的底細,沒有更早發現朝汐的真實身份,悔則悔矣,但也為時晚矣。
開弓哪有回頭箭,此時就算是將腸子都悔青了,也再沒有什么轉圜的余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卜魁黔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經過一番短暫的思索,卜魁黔像是想通了什么,故作謙卑地擺出一副溫順的模樣,揣著明白裝糊涂地開始下套,道:“朝將軍自京城而來,一路舟車勞頓實在辛苦,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是下官的不是,只是將軍為了如此小事便要大動干戈,未免有些不太妥貼?!?/p>
他這頂帽子扣得大,朝汐若是著了他的道,便真成了同他一樣的濫用職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