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整個人現(xiàn)在就是一個大寫的“不好”。
她忍不住輕嗤一聲,輕搖著頭笑問道:“你想說什么?說你沒有惡意?堂堂樓蘭國二王子,深更半夜地闖入南楚天牢,身法詭譎,你說你沒有惡意?二王子怕不是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兒哄?”
不等容翊接話,她又兀自說道:“也對,可不就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嗎?你們先是和桑檀算計好了刺殺我父親,后來又讓我給你的好弟弟續(xù)了命,若不是三歲頑童又怎么會喪失心智至此?嘖嘖,桑檀有句話說得還真對,西北的水土還真是好,不然怎么養(yǎng)出來的王子一個賽一個的聰明。”
容翊被她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自己臨行前準備好的所有解釋一個都沒用上就被她三言兩語地給堵住了,他還真是有點頭疼,感覺自己這是狗咬王八——無從下口。
憋了好半晌,他才八竿子打不著地問了一句:“你今日沒事吧?”
朝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地賞出去一個鼻音:“哼。”
容翊:“”
頭更疼了。
“朝汐。”容翊機不可聞地輕嘆了聲,鄭重其事地看著她,“我不管你怎么想,總之我對你,對南楚都沒有惡意,我今日來,是想跟你交代清楚所有的事情。”
朝汐險些被他氣笑了,靠在床頭掀起眼皮不住地來回打量他:“你可別告訴我你是我這頭的,受不起。”
容翊對于她的陰陽怪氣充耳不聞,端正了坐姿后才緩緩開口:“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是想起來當(dāng)年你忘掉的事情了——沒錯,朝老將軍的死的確不是什么北漠突襲,就是南楚皇室聯(lián)合樓蘭針對朝家軍的一次血洗,可是事情的真相卻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你以為真的是桑檀忌憚你們父女嗎?西北防務(wù)那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交給你了,你們十幾年的交情,你覺得他還真的能狠下心對你下手嗎?”
朝汐不說話了,她的大半張臉埋在月光的陰影里,臉色有些蒼白。
“不過我也不是為他辯白什么,畢竟這件事情,他也不是無辜的。”容翊長出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朝汐的目光再一次投過去,她在等著容翊接下來的話。
容翊淡然地望著她,月光從他背后的窗子照過來,把他的影子染的漆黑,沉甸甸的壓在朝汐身上,他的面容被逆光吞噬的只剩下一圈冰涼的輪廓。
“刺殺的命令雖然不是他下的,可是他知道后也并沒有阻止。”容翊依然格外的平靜,“當(dāng)他知道‘犒軍’這件事的時候,宮里出去的那批人才剛到嘉峪關(guān),他完全可以派懸鷹陣把人截回來,但是他沒有,他什么都沒有做,他只是在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所以他并不無辜。”
月光撫摸著容翊冰山一般冷漠的臉,分明的棱角竟透出一種明晃晃的溫柔感,配合著天牢里燒得噼啪亂響的銀炭,朝汐用力地往后一靠,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