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再次轉顏笑開,吩咐著身邊的下人把金線先拿下來,讓董大人過去,自己則是站在一旁,殷實地囑咐著董晉良,千萬不要忘了答應給自己的銀子,董大人心里早已是淚流滿面,可面子上卻也只能苦笑著應承。
董晉良自認倒霉,上了轎子之后便一頭歪倒在了轎璧上,咬著牙根吩咐手下人,回到府中后別忘了給大長公主送錢,交代完之后,自己這才捂著xiong口“哎呦哎呦”地倒了半晌氣,后來聽說,連著好長時間,九門提督再上朝的時候,都繞著東安門走。
一直等到董晉良的轎子走出東華門外,桑晴才讓人再次把金線重新掛回去,大長公主美滋滋地又坐了回去,翹首期盼著下一只被宰的羔羊。
這才八千兩,哪里夠?
眼下國庫空虛不說,災民的糧食要錢,安置災民要錢,災后的重建要錢,修筑堤壩要錢,賑災使的來回路費要錢,住宿費也要錢,東南水師的甲胄修繕要錢,軍艦的維護要錢,哪哪兒都要錢。若是這次賑災使選的好便罷,可萬一要是看走眼了,播下去的賑災款經過層層關節之后,再莫名其妙的消失一些,那這區區的八千兩銀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只怕是連這些人貪的都不夠,哪里還能到的了災區,再分給災民呢?
想到這兒,桑晴心里就像是被堵著塊千斤重的石一樣難受,這塊石頭不光壓得她喘不過氣,也壓得桑檀,壓得大楚舉步維艱。
不過現在喘不上氣的可不止桑晴一個,為了不交錢而繞景山的兩個人出了宮后,各自回府換下了朝服,穿上便衣后又再次出門,朝汐跟他解釋過來龍去脈之后,也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
前幾日桑晴在御花園里提出自己有意南下賑災的時候,小皇帝的反應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反而給她一種早有此打算的感覺,這讓朝汐心里不免有些慌了,賑災不是小事,倘若此一去順風順水便罷,萬一難民聚集起來鬧事,到時候暴亂可就麻煩大了。
穆樺拍了拍朝汐的肩膀,安慰她道:“別想了,應該不能,虎毒還不食子呢,畢竟那是皇上他親姑姑,再怎么樣也輪不到大長公主南下賑災。”
朝汐搖搖頭,嘆氣道:“話別說的那么絕,這小皇帝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沒到最后一刻,你我都不知道。”
穆樺聽她話里的語氣,竟一時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不過這次水患來的蹊蹺?!?/p>
朝汐:“怎么了?”
穆樺:“今年從未聽說江南地區有過洪澇,就連大雨也不曾有過,兩江總督也是前年就已經下令,將大小河岸的堤壩提高了數米,防范措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幾場不痛不癢的小雨竟還能出現水患,實在是令人費解。”
朝汐沉吟片刻,問道:“楚河水師現在在誰手下?”
24水師
“楚河水師?”穆樺腳下一頓站住腳跟,看著朝汐,“你問這個干嘛?”
朝汐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你管我呢。”
穆樺知道她這個小狼崽子心里肯定是有些事情,被她懟了也不生氣,想了好半天,悠悠道:“柳相的外甥,柳羿,柳荀生?!?/p>
“柳羿?誰?”朝汐也跟著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楚河水師不一直是韋家世襲的嗎?怎么改朝換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