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這微微才松了口氣,跟上桑晴。
朝汐的房間在整座將軍府的最里層,從廚房走過去不僅要經(jīng)過府里的花園,還要經(jīng)過一道長廊,曲徑通幽的感覺沒多少,倒像是一個看不到盡頭的黑洞。
朝云跟在桑晴身后,月光從高高的蒼穹傾瀉下來,把她的身影拉的好長,盈動的光影下,她仿佛被皎潔的月光籠罩住。
朝汐對于桑晴的愛,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深埋在心底,這是屬于她一個人的辛酸,是她奮力壓制的情感,是有朝一日壓制不住的澎湃而她寧愿同歸于盡的秘密。
即使滄海桑田,也是她最痛最深的回憶,可也是她最唯美的愛。
有時朝云也曾想過,大長公主對于朝汐,僅僅就只是姑姑對侄女的感情嗎?面對朝汐的時候,難道她的心里,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嗎?
朝云看著桑晴逆著光,義無反顧地走向那個,可以吞噬掉人心靈的黑洞。
而桑晴的身旁,空無一人。
她幽幽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將軍心里那個替她撐起一片天的小姑姑,也會有這樣讓人心疼的時刻。
綿綿無盡的長夜,萬籟俱靜的四九城,一盞又一盞的燈籠挑在房前。
桑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來,朝云一直跟在她身后不遠(yuǎn),隨即也停下腳步,兩人沉默片刻,桑晴忽然道:“朝云,你家將軍上一次發(fā)燒是什么時候?又是什么樣的情形?”
朝云面色一怔。
朝汐其實不太容易生病,即便在西北吹了那么多年的白毛冷風(fēng),可她的身子依舊壯得像牛一樣,別說頭疼腦熱了,若是十年九不遇地聽到她打個噴嚏,那都能算得上是千古奇觀。
至于朝汐上一次發(fā)燒……
朝云恍然記起來了些什么,躊躇著回道:“最近的一次,應(yīng)該算是兩年了吧。”
“兩年前?”桑晴一愣,心里暗暗算了算日子,遲疑地開口,“大破樓蘭那年?”
朝云點點頭。
桑晴的心頭猛的一跳。
樓蘭,又是樓蘭。
對于樓蘭人,桑晴和朝汐的看法出奇的一致——別看這就是一幫子只知道喝酒尋歡的二百五,要是真作天作地干點什么大事出來,一般人還真治不住他們。
眼下樓蘭人又即將入京,指不定還能掀出多大的浪來。
桑晴的神色沉郁下來,半晌才聽她輕輕問道:“癥狀呢?”
月色朦朧,星光滿天,將軍府內(nèi)飛檐翹角,紅泥綠瓦,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清凈中透露出幾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