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喚做烮融的使臣倒也真拉得下臉來,應了一聲后,畢恭畢敬地給朝汐行了個禮,態度可謂是敬畏十足,一點也挑不出錯來。
打個巴掌揉三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匕俄丹多和烮融,這兩個人三言兩句言間把她架得高高的,這種事朝汐經歷的多了,怎么會看不出來?
至于容翊
容翊有那么好心會幫她?
容翊是柳相門下的人,而她和穆樺關系甚密,穆樺是章賀昭的世侄,柳相又和章賀昭不對盤,這樣分析來看,容翊出于什么角度也不會幫她的。
那剛剛算了,不想了。
現在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況且她現在是真的一刻都不能再拖下去了,視線越來越模糊,只怕用不了多久她就又會像前幾次發病時一樣了。
朝汐正眼都沒賞他一個,暗自輕輕捏了一下朝云的手臂,口中冷冷地回道:“使臣還是審時度勢的好,這可不在你們樓蘭。”
朝云扶著她又往殿外走去,眼神飛快地掃過坐在對面的穆樺,穆樺沖她微微頷首,示意她放心,外面一切都以安排妥當。
走出宴廳剛拐了第一個彎,朝汐就徹底站不住了,悶哼一聲,虛脫似的腿根一軟整個人歪倒在朝云身上,那幫子樓蘭人所期待的藍眸竟漸漸退了下去,朝汐的神智此刻還算清醒,只是話語間有些氣若游絲:“不、不能不能讓朗心知道。”
朝云早有準備,一把將朝汐摟了個滿懷:“將軍別說話了,我知道,您放心。”
“沈、沈嶸戟去找他”朝汐還想交代,可那股腥甜的感覺又竄了上來,朝汐不防,一口鮮血又溢出了嘴角。
“我知道,我知道。”朝云連忙打斷她,“我都知道,將軍放心,我這就派人去,您別說話了,我帶您回家。”
朝汐囫圇點了點頭,眼前一陣發黑,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人竟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容翊。
容翊還是那個白衣飄飄的樣子,纖長濃密的墨黑色睫毛輕輕垂下來,依舊是那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周身上下冷得像是是要結冰,不止容翊,還有匕俄丹多這個鬼狐貍,他的臉上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任誰看了,也察覺不出他隱藏在這笑容下的詭計。
他們三人圍坐在石桌前,身后是樓蘭王宮的花團錦簇,假山流水。
匕俄丹多臉上掛著一絲慵懶的得意,良久,才聽他慢悠悠地扯出一句:“你可想好了,別說我趁人之危,占你便宜。”
“有什么便宜可占?”還沒等朝汐回話,容翊清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她請你幫忙,你提要求給她,一樣換一樣,誰也不欠誰。”
“你還真是”匕俄丹多低低笑了兩聲,隨后又把目光投向朝汐,嘴唇怒了怒,笑瞇瞇道,“想好了就喝了吧,咱倆一起。”
石桌上放著兩碗湯藥,面兒上各浮著一朵指甲大的蓮花,一朵紅蓮,一朵白蓮,飄著紅蓮的那杯擺在朝汐面前,另一杯飄著白蓮的,則放在匕俄丹多面前。
朝汐不置可否,只是問道:“能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