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沈統(tǒng)領(lǐng)打著為她好的旗號,面不改色地把她扎了成了個刺猬,還一臉“醫(yī)者父母心”的神色給她下了一打子什么禁酒禁辛辣禁焦躁的禁令之后,朝汐一聽到“沈嶸戟”和“針”有聯(lián)系心里就犯怵,現(xiàn)下沈嶸戟好不容易跟他的針灸包分開了兩天,朝云這小臭丫頭竟然還要上趕著去找他來給自己扎針?
朝汐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一把抓住朝云的手腕:“別去了,大戰(zhàn)在即,也不是什么關(guān)系到生死的病,別勞心費神了——乖,去把藥給我拿來,就是我今天臨走的時候給你的那個,我不知道你給放哪了。”
朝云還想再勸兩句,可見她神色認真,實在拗不過,這才勉強答應(yīng),離開了帥帳去給她找藥。
這下人徹底zouguang了,屋子里沒了聲音,朝汐一個人扶著桌子慢慢坐下,手指不住地揉著鼻梁兩側(cè)的穴位。
朝云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朝汐攆了出去,嘴里一路上都嘟嘟囔囔個不停:“有病就得治啊,為什么不要沈統(tǒng)領(lǐng)過來看看呢?是藥三分毒,這么一個勁吃藥也不是辦法啊,萬一打完仗回去身體又垮了,到時候殿下指不定要怎么生氣呢……”
她心下著急,走道風(fēng)風(fēng)火火也不看路,直到自己橫沖直撞地撞倒了人這才停下腳步,她是常年跟著朝汐習(xí)武,身體強硬,偶爾有個磕碰也渾然不覺,可別人哪能跟她比?
這不是嘛,瞧瞧,地上這位姑娘現(xiàn)在還被她撞得眼冒金星,半天沒爬起來呢。
不對……等等……姑娘?
津門水師大營,哪來的姑娘!?
“您是……”朝云揉了揉眼睛,仔細辨認著,半晌后才反應(yīng)過來,猛地一拍大腿就躥了出去,“哎呦——殿下!殿下您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說曹操曹操到,大水沖的那座龍王廟都沒有她撞的人來得巧,方才還被念叨的大長公主殿下,現(xiàn)如今竟然就出現(xiàn)在她眼前了。
桑晴被她七手八腳地扶起來,捂著自己受傷的尊臀,哭笑不得道:“我說朝云啊,你這眼神看樣子是真不太行,上一次和我撞見碰灑了粥碗,這一次又撞倒了我,你下一次是不是準(zhǔn)備撞到火銃炮的炮口上去啊?”
“殿下你沒事吧?沒傷著哪兒吧?腿疼不疼?頭疼不疼?屁股疼不疼?”朝云都快嚇哭了,自打剛才看清來人之后,小丫頭的兩條腿都是抖的,生怕這一撞再給桑晴撞出個什么好歹來,到時候?qū)④娺@仗也別打了,先把自己活撕了吧。
“好了好了,我沒事,唉,你啊”桑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著笑道,“風(fēng)風(fēng)火火,干嘛去的?你們將軍呢?”
朝云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就眼見著大長公主的臉,從原先的和風(fēng)煦日轉(zhuǎn)變成山雨欲來,再到最后的愁云慘淡,小丫頭神色變了幾變,最后實在是經(jīng)受不住桑晴陰雨交錯的面容,自己先告了個罪,見鬼一般貼著墻根偷偷跑遠了。
桑晴也沒打算喊住她,轉(zhuǎn)身朝帥帳走去。
撩開帳簾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朝汐端坐在帳中的將軍椅上,面前的幾案上擺著輿圖,微閉雙目,手指不住地來回揉按著,蒼白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