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飛的后背陡然布上了一層冷汗。
沉默良久,才聽他輕輕嘆了一聲:“那么殿下就是非去不可了。”
朝汐目光沉沉,視線上突然籠罩了一層寒冷的霧氣。
“我原先一直以為,霓麓在大楚的人只有柳承平一個,現在看來,很有可能還有別人。”朝汐一字一頓,“并且這個人,就在宮里。”
韓雪飛心中一緊。
“子衿”他沉吟片刻,“或許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其實都猜錯了?”
朝汐:“什么意思?”
“南洋人興兵來犯,搞得別開生面,就連退兵之時也是浩浩蕩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表n雪飛道,“楚河水師的人一直在海面上的監視著,就算殿下被關起來了,可霓麓沒有,她有腿有腳能走路,就算一日兩日不出現,但時間一長,總歸會有蛛絲馬跡,可這都連續七八天不見她的影子了”
朝汐打斷他:“你是想說,她可能真的不在海上?”
韓雪飛點了點頭。
“不在海上,那她能去哪?”朝汐低下頭長嘆了口氣,失聲道,“難不成連夜帶人逃回南珂羅了?”
韓雪飛猶疑道:“或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朝汐呼吸一滯,驀地抬起頭,她突然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攥住了心臟。
當她還沒來及分辨這種詭異的情緒來自于何處,就聽見蹲在自己面前的韓雪飛繼續低聲說道:“你方才說,皇宮里有他們的人,那這個人必定對京城的地形頗為熟悉——現如今兵荒馬亂,人人自顧不暇,想要在諾大的四九城里藏個人,并不是什么難事。”
朝汐的臉在將至的晨曦中,刷的一下就白了。
元慶五年,正月十五,韋淵攜楚河水師與南珂羅大軍交戰與建康城,突降奇兵,南珂羅措手不及,不敵,退至城外,楚河水師損兵過半。
正月十七,將軍府傳出消息,天下兵馬大元帥舊傷復發,臥床不起,大理寺少卿于早朝之時替其遞上奏表,軍師韓雪飛暫代帥職,滿朝一片嘩然。
正月十八,韋淵攜水師駐守建康,南珂羅聞聽朝汐病重,趁大楚士氣低糜,入夜組織偷襲,水師不防,竟讓這些南洋人一把火燒了江南貢院,千百年來貯藏在此的古書典籍毀于一旦,原本籠著寒水的氤氳煙氣變成了烈焰熊熊,秦淮河畔淪為焦土一片。
正月二十,楚河水師求助兩江總督,水師大軍攜兩江地方駐軍主動出擊,一舉將南洋人逼至吳淞口岸,退居海上,捷報傳來,朝堂之上緊張的氣氛終于緩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