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府邸除外。
朝汐悄悄動了動膝蓋,想要舒緩一下已經麻木的雙腿,可還沒等她把腿伸直,就聽見將軍椅上坐著的桑晴懶懶開口:“跪好了,別亂動,動一下,再加一個時辰。”
“哦……”朝汐努了努嘴,不動聲色地把腿收了回去。
沒辦法,誰讓朝大將軍點兒背。
好不容易逛回窯子還讓自家夫人動用朝家軍給押了回去,當朝家軍的將士們看到自家將軍一個跟頭從繁樓的后墻上掉下來的時候,那場面,別提多尷尬了。
其實這也怨不了桑晴,畢竟當時她去繁樓抓人的時候有人給朝汐報過信,并且還好心出了主意,只可惜朝汐沒聽。
不過想想也是,都要逃跑了,誰還會選擇從正門往外走?
朝大將軍當機立斷,左手撈起還在往嘴里塞點心的小團子,右手順過酒桌上還沒喝完的半壺梨花白,腳底抹油,朝著后院就沖了過去。
當她第三次因為心慌意亂而手腳冰涼,并且還帶著個累贅從墻上滑下來的時候,一旁邊站著的親兵終于看不下去了。
“將軍,不然還走正門吧?”親兵給她搭了個桌子過來。
“凈他娘的瞎扯淡!還走正門?”朝汐踩上去,回頭恥笑道,“走正門我不讓她抓個正著?”
親兵給她扶著桌子,面露難色:“可是將軍……”
“可是啥可是,別可是了。”朝汐打斷他,一蹬腿翻了上去,“我先溜了,這邊兒你斷后啊!”
說完也不管底下,直接騎在了墻頭上準備往下跳,可剛等她坐穩,就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迅速向她襲來。
朝汐慢慢低下頭。
月光吃力地透過厚重的云層,在燈火搖曳中辟出一道清冷,青色的外氅在夜風中微微抖動,身后留下淺淺的影子。
而這道極淺極輕的影子后方,是數十雙飛云皂靴,腰佩重劍,銀盔束發,整齊有序,排班肅列。
朝汐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八面回旋風的涼氣,她小姑姑為了抓她連朝家軍都調來了?
這也……太絕了。
場面一時間僵住了。
桑晴懶懶地掀起眼皮,在墻頭的不遠處環手而立,漫不經心地站著,倒春寒的夜里她輕輕喝出幾口白氣,似是等了好一會兒了。
完犢子了,這下是真完犢子了。
“誒,將軍……”親兵站在墻下猶疑了片刻,還想再開口勸阻,卻見朝汐翻上去之后就沒了動靜,懷里抱著個小團子直接呆住了。
“將軍?將軍?”親兵壓著嗓子喊了兩聲,“怎么了將軍?”
朝汐沒回話,喉骨上下滾了滾。
親兵還想再問,就聽見墻的那頭,一道熟悉的聲音越過夜間喧鬧的長安街,直直傳到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