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樺打死也沒有想到朝汐有一天竟然會承認她是個混蛋,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面點了頭,神色還那么的認真,可想而知,穆大人的臉色登時就變得五彩斑斕、色澤艷麗起來,此刻若不是危急存亡之秋并且身邊還有人的話,只怕他是要將全京城的煙花都買來慶祝。
劉筑全也是被驚到了,他是皇宮里的老人了,自從朝汐還是京城小霸王的時候,他就聽過朝汐的混名——“文能提筆辯夫子,武能揍你喊爺爺”,這樣的一個打遍京城無敵手的小混賬,今天竟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承認自己是個混蛋?
老天爺開眼,真是夭壽了。
相比之下,眼睛瞪得堪比銅鈴的朝云,算是幾個人中間最為淡定的了,早在朝汐在京郊別院休養生息的時候,她就知道朝汐的耳朵和眼睛都不太好使,可是她卻并不知道這個“不太好使”竟然這么的不好使。
容翊苦笑一下,沖眾人聳了聳肩,溫聲問道:“所以現在,我可以和她說話了嗎?”
眾人默然,不置可否,身形不動。
朝云略一思忖,壓低聲音伏在朝汐耳邊問道:“將軍,容翊想跟您說幾句話,您的意思呢?”
朝汐其實心里早就急了,今日容翊若是不來,只怕晚些時候自己也會派朝云去尋他,她可不想半聾不瞎地進宮,太耽誤事了。
容翊這人做事還是真是既拖泥又帶水的,想學人家做菩薩還沒學到精門,大發慈悲地丟給了她一瓶暫時醫治眼疾和耳疾的藥,卻不想這藥第二天就空了瓶,搞得她后來的幾天在牢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最后連桑檀的調軍令都等來了,他竟然連個屁都沒送來。
現在一聽容翊有話要跟她說,連個哽都沒打,當即推開眾人,提步就走。
“唉,將軍!”朝云一把拽住她。
朝汐不解:“干嘛?他不是有話跟我說嗎?我去聽聽,你攔我干什么?放心好了,他打不過我?!?/p>
朝云輕咳一聲:“不是將軍,你走錯方向了。”
朝汐:“哦?!?/p>
朝云生怕這個半瞎再走錯回到天牢里去,暗嘆一聲,頗為頭疼地將她引到了容翊面前,自己則駐足在不遠處。
遠處的朝陽已經突破了天際線,正在往更高更遠的蒼穹趕奔,容翊雪白的衣料被陽光照得有些刺眼,縱使是朝汐這樣的半瞎,也還是被晃了一下,她瞇起眼,將嘴角一挑:“我說二王子殿下,您做好人做到底,善事做一半就不管不問了,是會遭天打雷劈的?!?/p>
容翊不以為意,面上是他一直以來的溫雅,周身是一直不變的冷淡,他笑了笑:“所以我來將剩下的善事補上了。”
說著,他從袖中摸出了一個不大的瓷瓶。
“抱歉,那天給你的藥是留給阿澤備用的。”他將藥瓶交到朝汐手上,“這個是你的,七日一用藥,我算了算日子,至多不會超過兩個月,你身上的十殿蓮就會完全被憬魘吞噬,到時候這些眼疾和耳疾都不會再復發,這藥剛好夠你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