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記得晚上的時候朝汐的腿還是伸直的,怎么這會兒倒翹起二郎腿了?
這話說完,穆樺恨不得把躺在棺材里的那位拖出來鞭尸——哪有尸體自己還會變姿勢的?
“我怕她躺著不舒服,特地擺的。”穆樺尷尬笑了兩聲,怕她還要追問,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望淮姑娘是給殿下送湯的嗎?快些去吧,不然涼了。”
聽了這話的望淮也是同樣如獲大赦,匆匆跟穆樺告了別,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她也怕自己若是再待下去會見到穆大人會因為朝汐猝然離世而做出什么過激的瘋狂舉動。
眼看著望淮走遠(yuǎn)了,穆樺這才松了口氣,開始與朝汐兩人絞盡腦汁想盡了辦法如何才能不在桑晴面前露出破綻,兩人對棺而坐,整整商討了一夜,借口從“詐尸”到“奪舍”,最后甚至連“借尸還魂”這種蹩腳的理由都想出來了,卻獨獨沒料到一點——
桑晴直到過了頭七,也沒去靈堂里看一眼。
除了每日親自負(fù)責(zé)將新鮮的貢品送到門口外,桑晴絕不多踏進靈堂一步。
為此,穆樺還曾竭力邀請過桑晴來跟朝汐做最后的道別,卻都被她笑著拒絕,穆樺無奈只好作罷,就在轉(zhuǎn)身離開之際,桑晴叫住了他:“穆大人。”
穆樺停下腳步,洗耳恭聽:“殿下?”
桑晴面上掛著她一貫八風(fēng)不動的笑容:“穆大人是聰明人,竭誠為公,努力增能,委實是棟梁之才。”
穆樺拿不準(zhǔn)她準(zhǔn)備唱哪出戲,嚇得忙道不敢:“殿下謬言了。”
“只是聰明人也有走錯路的時候。”桑晴話鋒一轉(zhuǎn),“扶蘇聰明,卻還是被矯詔賜死,韓信聰明,卻也逃不過未央宮,王莽聰明,卻仍被千刀萬剮,這世上從不缺聰明人。”
穆樺咽了口唾沫,寒意順著后脊一路向上,直沖天靈蓋,剛要張嘴,就聽桑晴打斷他繼續(xù)說道:“或許是本宮多慮了,穆大人的聰明同他們是不一樣的,迷途知返才不會釀成大錯。”
望著桑晴如沐春風(fēng)般的笑意,穆樺緊張地潤了潤唇,沒來由地開始心虛。
總覺得那小狼崽子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實際上早已千瘡百孔了。
起靈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二十二,桑彥料想得不錯,桑檀果然選擇了在這日祭天,護靈的隊伍跟御林軍分兩路從將軍府和皇宮同時向天壇進發(fā)。
這陣仗先帝在時早已上演過無數(shù)次,只是到了現(xiàn)在這位陛下這里才逐漸節(jié)儉收斂起來,流程都是現(xiàn)成的,禮部駕輕就熟,為了保證不把馬屁拍到驢蹄子上,早早就開始暗中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