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妄先是親自護送裴桑枝回永寧侯府,待安置妥當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回榮國公府,匆匆去尋了隨秦老道長暫居于此的黃大姑娘。
為了避嫌,還不忘帶上黃大姑娘名義上的師兄。
無花。
無花:他覺得,他不是人,他是村頭拉磨的驢,是田間地頭耕地的牛,一刻都不得閑暇。
還有,誰來告訴他,之前信誓旦旦說這輩子絕不再收徒的師父,怎么就化了一個世家貴女出家。
最最重要的是,憑什么師妹就能把頭發剃個精光。
想當初,師父收他入門時,一門心思想讓他留陰陽頭,剃一半,留一半。
直到他跟在國公爺左右后,才徹底成了光頭。
客院里。
榮妄硬著頭皮,溫聲寒暄道:“如真師父在此處可還習慣?若有招待不周之處,但說無妨”
如真神色復雜的厲害:“榮國公無需繞彎子。”
“貧尼雖已遁入空門,卻也聽聞過國公爺的威名。這般溫聲細語實在不似國公素日作風。”
榮妄長舒了一口氣。
他這張嘴,還是適合淬了毒似的咒人,而不是對著個素未謀面的陌路人噓寒問暖。
榮妄正了正神色,后退一步,鄭重地朝著如真深深的做了一揖:“在下有一惑,懇請如真師父慈悲開示,指點迷津。”
如真師太似已洞悉榮妄心中所惑,手持念珠輕捻,眸中泛起一絲悲憫:“榮國公,那不過是貧尼的一場幻夢罷了。”
她抬首望向庭院里飄落的梅花瓣,聲音愈發飄忽:“貧尼早已言明,連貧尼自己亦難辨分明,那究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厄運已消、天恩垂憐…”
“有些事,知,還不如不知。”
“一旦知曉,便如作繭自縛,徒惹三千煩惱。”
“何苦來哉?”
見榮妄仍蹙眉不語,如真繼續道:“榮國公,眼下這般光景,不好嗎?”
“前塵舊事,不過鏡花水月,何必執著呢?“
榮妄抬起頭,擲地有聲:“倘若當真如如真師父所言,舊日紅塵盡可拋卻,萬事不必掛懷,那師父又怎會被一場無需當真的幻夢影響至此。”
“懇請如真師父直言相告,在下愿聞其詳,即便煩惱叢生亦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