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該低頭時,林鶴也會低頭。
等宮里公公來宣,林鶴早已準備好,大半年了,他第一次穿上了官服,坐上了馬車去宮中,他的兒子還在東廠的牢中,東廠不放人一直關著。
林鶴心里想了許多,一進書房見周如偉跪在地上,心里一喜,想岔了,以為他的冤屈圣上知曉,責罰了周如偉。
“老臣可算是盼到圣上回來了。”林鶴跪地行大禮,眼底老淚縱橫激動萬分,嘴里絮絮叨叨說了些想圣上的話。
若是以往,寧武帝會給林首輔薄面,叫起。
今時,寧武帝很是直接,說:“林鶴對太子不敬,朕念你過去有功,給你保留顏面,你自己辭官,三代以內不許做官,盛都林府抄家充公,將此罪就按在你兒子頭上。”
寧武帝覺得自己很心善了,林鶴做首輔這么多年,單只抄盛都府邸,林家祖宅必有宗田,更別提盛都城外各種莊子,他都沒給算進去,真的算給林鶴一家老小留個活路了。
林鶴剛還感慨萬千盛贊當今,說的是老淚縱橫,頃刻間,濁淚糊眼不可置信看向圣上,哪怕是淚沾著眼,也能看出圣上神色平平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圣上,老臣冤枉,老臣沒有對殿下不敬,老臣身體不適——”
“既是身體不適,那就更不適合做官了。”寧武帝語氣帶著不耐煩了,看向地上還想蒙混過去的林鶴,語氣重了幾分:“還是你想流放?”
林鶴嘴抖了抖,整個人這次真的暈厥過去。
寧武帝并不在意,叫人起圣旨。翰林院侍候筆墨的潘子鴻前來,見書房周大人跪著,林大人暈厥過去,低頭不敢在亂看,更為恭敬。
“林鶴身體不適,辭官歸故里。他兒子言語無狀,對太子不敬,設局左右春闈科舉成績,仗三十,流放肅州,林家三代不許為官,抄家。”
潘子鴻先將圣意記在心中,而后寫圣旨,寫到一半停筆,斗膽詢問:“圣上,林鶴之子名諱下官不知。”
寧武帝也不知,地上周如偉補上了名字。
潘子鴻謝過周大人,而后繼續寫圣旨。
寧武帝看了眼潘子鴻,才注意到這人面生,瞬間明白過來詢問:“你是這次春闈第幾?該是探花吧?”
“回圣上,太子殿下點微臣為狀元。”潘子鴻恭敬說,他小心看了眼圣上,不知是不是錯覺,說完這個,圣上好似笑了下,他忙低頭不敢再看。
寧武帝笑出了聲,“他點你狀元,真是稀奇。”
“探花又是何人?”
潘子鴻道:“回圣上,探花周全。”
“周全啊,周如偉你生了個好兒子,起來吧。”寧武帝此時才叫起,又道:“趙二喜你去林府宣旨,朕念舊情,給他們三日,而后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