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客棧大堂點著燭火,小二掌柜立在一旁,偶爾添添茶水,今日茶水不要錢,東老板還給進士老爺們那幾桌送了點心。
“殿前考試禮儀會有公公來教,你們也不必過于緊張害怕。”
“我聽人說之前考完了就要站著等?一站好幾個時辰,是不是?”
“高兄你這是不是早年間的消息了?我聽上次考的同鄉說,他們去含元殿休整,因為太子殿下發了話。”
“確實,我上一次沒來,上上次的事了。”
齊安心想:原來如此,上次太子殿下才十一歲吧?還是稚子,竟然也能左右朝中事情,不過殿下很聰慧有氣度,難怪圣上看重殿下。
有人便說:“我們這次也去了含元殿等候,還給我們備了午膳。”、“宮里太監都蠻好的,也會暗暗提點一下我們的規矩。”
說了會閑話,話題到了正事上——殿考。
“是太子殿下出題,前五定一甲。”齊安沒進前五,他是二甲進士,記憶又好,將前五名字說了一遍。
前五唯有潘子鴻住在東陽客棧,其他三位分別在其他客棧,周全自然住在自家,但是赴盛都科考,一個圈子大家互相結識,有時候還會聚眾談論文章,各有各的名氣。
此時就吹捧了一下,有人迫不及待問:“殿下如何定的?這五位各有各的本事,要我看,我取舍不得,還真是難了。”
一直未開口的潘子鴻有些笑意,說:“殿下先問,你們五人中誰納妾了。”
“這、這?”、“殿試不問文章怎么問這個?”、“聽聞殿下才十六,還未娶太子妃,怕是好奇吧。”
別說讀書人疑惑,遠處偷偷聽的掌柜和小二也來了精神,要是說什么文章他們聽不懂,但是納妾這事他們感興趣。
潘子鴻見有人對殿下此舉有些微詞,心里不快,也沒再賣關子,直說:“諸位可記得太祖定的學律嗎?”
齊安聲音不高不低將學律背了一遍,其實學律是一篇百字文,太祖出身并非門閥士族,幼時靠著私塾外偷聽識字,嚴寒酷暑磨煉心智,寫下學律也是鼓勵全天下寒門讀書人,莫要貪圖一時享受,志向在國。
文章短,很快背完,客棧剛才對太子此舉心里有些微詞瞧不上的都面上窘迫羞愧難當。自然了,有納妾的舉子心里更惶恐害怕。
“那、那是不是有人成績作廢了?”、“誰被拉下去不能科舉了?”
齊安說了一遍后果,“……殿下尊律法,并未遷怒呂華兄,呂華兄在二甲名單。”
客棧里有人松了口氣,想著回去定要交罰金,其他人紛紛贊揚殿下仁厚。
東老板聽完,想原是這個緣故,再看那些溜須拍馬的幾位舉人心虛,心想:你鉆被窩快活了現在怕了,這等人要是做官,不想著為民辦事,光想納妾了吧。
殿下這問題考的好。
之后又說了災情如何治理。這些讀書人口若懸河高聲談論,東老板聽著聽著聽不懂還有些犯困,只想:殿下的幾個問題都問的好。
他就聽懂了,都是跟老百姓過日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