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陳師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準備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帶鎖的文件柜上。那柜子平時用來存放一些臨時重要物品。
“丫頭,你拿圖紙出來時,這柜子鎖著嗎?”
“鎖著!鑰匙在李主任那,他開鎖拿出來的,親手交給我的!”我肯定地說。
陳師傅沒再說話,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柜門鎖眼,又蹲下身,在柜子底部靠近墻角的地面上摸索了一下。
幾秒鐘后,他直起身,手里捏著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邊緣有些磨損的紙。
我的心跳驟然停止。
他走過來,把那張紙遞給我。
我顫抖著手打開——正是那份標注著復雜德文和精密結構圖的核心設備圖紙!
它被折得很小,像是被匆忙塞在柜子底下那個極窄的縫隙里!
“這…這怎么可能?!”我驚呆了,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疑惑同時沖上頭頂。
“圖紙怎么會在這里?!我明明……”
陳師傅按住我的肩膀,他的眼神里有種我看不懂的沉重和復雜。
“丫頭,記住今天這個教訓。”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錘子敲在我心上,“在咱們這行,有些東西,比命還金貴?!?/p>
“技術是,安全是,規矩更是!血寫的規程,不光是防機器炸,更要防人心里的鬼!這份圖紙要是真丟了,或者被有心人拿走,后果…你想過嗎?”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沒再多解釋:“現在,拿著它,去找李主任。記住,就說是你在準備室地上撿到的!別的,一個字也別說!”
我攥著那份失而復得的圖紙,薄薄幾頁紙,此刻卻重逾千斤。
陳師傅的話像驚雷在耳邊炸響。
血寫的規程…防機器炸…防人心里的鬼…那張冰冷桌子上的圖紙消失…藏在角落的圖紙重現…
這一切,真的只是“失誤”那么簡單嗎?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陳師傅他…又怎么會知道圖紙藏在這里?
恐懼并未消失,反而摻雜了更深的寒意。我捏緊了圖紙,走向那扇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門后,是暴怒的李主任,是懷疑的德國人,是一個我剛踏入就差點被漩渦吞沒的…
看不見硝煙的戰場。這頭工業巨獸的腹地,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