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齻€圍著那段管道,錘子砸冰的悶響和蒸汽噴射的嘶鳴交織在一起,在這空曠的廠區(qū)里顯得格外有力量感。
“這鬼天氣!”小劉罵了一句。
“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年輕工人喘著氣,“真要凍裂了,老王非得扒了咱的皮不可。”
我沒說話,只是更專注地砸著冰。
三個人呼出的哈氣在燈光下交織升騰。
冰冷的鋼鐵管道在我們的敲打下,一點點褪去那層危險的“鎧甲”。
對講機里滋滋響了幾下,傳來老王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如釋重負:“小林,小劉!應(yīng)急組報告,管道溫度監(jiān)測點數(shù)據(jù)開始回升了!冰層控制住了嗎?”
小劉一把抓過我的對講機:“王頭兒!差不多了!厚的地方都敲掉了,蒸汽一直吹著呢!放心,凍不上了!”
“好!好!干得漂亮!保持觀察!千萬別松懈!”老王的聲音透著高興。
就在這時——“十!九!八!”
對講機公共頻道里,突然清晰地傳來一個年輕工人興奮的倒數(shù)聲。
背景是熱鬧無比的春晚音樂和歡呼聲。
“七!六!五!”
我們?nèi)齻€同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抬起頭,互相看了一眼。
“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歡呼聲和《難忘今宵》的旋律瞬間從對講機里爆開,溫暖了整個寒冷的夜空。
幾乎在同時,“咻——嘭!”遠處舟山的方向,第一朵碩大的煙花在墨藍色的天幕上炸開。
絢爛的金色光芒瞬間點亮了城市邊緣的輪廓,也映亮了我們沾滿冰屑和汗水的臉。
“新年……快樂。”我喃喃地說了一句,聲音淹沒在煙花升空的呼嘯和對講機里的狂歡里。
目光所及,只有幾處警示燈和操作室的燈火固執(zhí)地亮著,像大海中孤獨的航標(biāo)。
但腳下的輸油管道,在我們剛才的努力下,正安穩(wěn)地輸送著維持這份熱鬧與溫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