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丫頭?跟這鐵疙瘩較什么勁?”一個帶著點笑意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回頭。
是個穿著藍色工裝、戴著同款黃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臉膛黑紅,眼角有笑紋,胸前工牌上寫著“陳衛國”,部門是“技術科”。
“陳師傅!”我差點哭出來,“復印機…墨盒…它不認……”我舉著沾滿墨的手,指著那臺罷工的機器,語無倫次。
陳師傅走過來,瞅了一眼:“嗨,小毛病。這老家伙,脾氣比我還倔。”
他讓我靠邊,自己蹲下去,對著那墨盒槽搗鼓了幾下,又“啪啪”拍了兩下機器外殼。
“行了,你再試試。”
我半信半疑地按下啟動鍵。
“嗡……咔噠……嘩啦嘩啦……”
機器活了!白紙順暢地進去,印好的文件嘩啦啦地吐出來,速度比剛才還快!
“陳師傅!您太厲害了!”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陳師傅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笑道。
“謝啥。都是同事。這破玩意兒,就得這么治它。下次再罷工,照著它關鍵地方使勁拍兩下,比啥都管用。”
他指了指那堆快速增高的復印件。
“后勤這活兒,看著不起眼,可廠子里這根血管通不通暢,全指著你們呢。油墨啊、紙張啊、這機器啊”
“哪個環節卡了殼,前頭生產就得跟著難受,安全規程發不下去,那更是要命的大事。丫頭,好好干,別小看了手里這點活。”
“嗯!我記住了,陳師傅!”我用力點頭,心里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還有點暖乎乎的。
送走陳師傅,我盯著那臺不知疲倦吐著紙的復印機,聽著它單調的嘩啦聲。
血管?張姐說安全是天,陳師傅說后勤是血管。
這鐵疙瘩吐出來的每一張紙,真能連著前面那些轟隆隆響的鋼鐵巨獸?能連著張姐說的“半個中國的發動機”?
我拿起一張剛印好的紙,上面“安全生產責任制”幾個黑體大字格外醒目。
管它呢,先把這五百份祖宗伺候好再說吧!我深吸一口氣,油墨味好像也沒那么難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