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帶著一種壓抑了太久的痛楚和憤怒。
辦公室里剛恢復的一點輕松蕩然無存。
那疤痕在他胳膊上,像一塊烙印,燙得我眼睛發疼。
我低下頭,不敢再看那片疤,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些,用新的紗布仔細地重新包扎好。
手指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皮膚下堅硬的骨骼,和那片粗糙不平的傷疤邊緣。
“知道了,陳師傅。”我的聲音有點啞,“我……我一定記住。”
心里卻像塞了一團亂麻。安全規程是血寫的……那采購流程呢?
那些白紙黑字的合同、審批呢?它們背后,會不會也藏著能要人命的東西?
鑫達機械……那個名字像針一樣,又扎了我一下。
包好紗布,陳師傅放下袖子,遮住了那片驚心動魄的過去。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大,卻讓我身體微微一震。
“好好干,丫頭。”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帶著點長輩的叮囑。
“廠子大,水也深。守住本分,該較真的時候就得較真,但也得……學會保護自己。”
他最后幾個字說得很慢,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種我看不懂的復雜。
說完,他拎起那個裝著臟紗布的袋子。“謝了,小林。我去交個維修單。”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門在他身后輕輕合上。
我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桌角。
口袋里那幾張碎紙片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強烈。
陳師傅手臂上那片扭曲的疤痕,和他那句“血寫的規矩”,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子里反復回放。
張姐的警告猶在耳邊:“不該碰的……千萬別碰。”
可陳師傅的血疤就在眼前。
那被撕碎的采購單……
這“本分”,到底該怎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