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寧準以這樣的形象走出去,黎漸川毫不懷疑,凡是遇到他的人,都會認定他遭遇了野獸,經歷過凄慘而痛苦的掙扎后,才成功逃出獸窟。
……
掌下這具軀體緊繃的肌肉終于緩緩松懈下來。
寧準以臉頰輕輕貼了貼男人的額角,然后慢吞吞起身,撿出幾件還算完好的衣服穿上,離開房間去往公共盥洗室。
沒多久,他返回房間,襯衫袖子挽著,手上多了一個銅盆和一壺熱水。
壁燈亮起來,將整個房間朦朧照亮。
寧準的視線從門口掃到窗邊,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狼藉。
也許一會兒該想法子用奇異物品打掃一下了,這絕不是人力可以清潔干凈的場面。他可不希望多賠償旅館一筆裝修費。
他拎著熱水來到屋子中央的地毯邊。
黎漸川正躺在這兒。
他只穿了褲子和皮鞋,腰帶松散著,掛在胯邊,搖搖欲墜,配合著腹部繚亂的新印記,格外性感。
寧準先為他清潔。
即使黎漸川已經昏睡過去,他身上的床單也仍然沒有被收起。
寧準實在是怕了他像匹野馬般橫沖直撞,這里的家具實在是再受不了一點折騰了,他只能被結實地縛著,雙手背后,肌肉鼓漲。
這是最安全最穩妥的狀態。
寧準將他剝干凈,一點點仔細擦拭。
他出了太多汗,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從鬢角到頸窩,都黏膩潮shi。
后背,腰側,和床單勒住的下方,都還有一些破了皮的痕跡,熱騰騰的毛巾按上去,刻意放輕了力道,不敢重重去擦。
這具高大精悍的身軀頭一次在寧準面前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導意識,任由他環抱,攙扶,翻轉,像一只過分沉重的大型娃娃。
如果真是,那也不錯,可以塞在被窩里暖床,再不擔心秋冬的寒意,就算想天天坐上去用用,也不會被扯著腳踝拽下來,挨訓或被瞪。當然,這只大型娃娃也有弊端,那就是清洗起來著實費力。
寧準放任思緒,亂七八糟地琢磨著。
三六九等
黎漸川是被接連兩道魔盒播報聲吵醒的。
不,明確地說,這不算吵醒。
因為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真正清醒過來,只是腦海里的意識終于從某片泥沼中初步掙扎了出來。
對瘋狂的過度宣泄,和對那兩股力量交錯廝殺的艱難平復,只這兩件事,就已經令黎漸川的精神意識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