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指向前,但原本該筆直照出的光線卻在穿過某個無形的節點后如蛇般奇怪地彎曲了幾道,哪怕前方那個位置應該是有走廊的墻壁阻擋,卻依舊沒有擋住光線的前進。
黎漸川循著光線的路徑向前走,一頭撞進了走廊的墻壁里。
但這只是視覺上的反饋。
實際上,穿墻的瞬間黎漸川沒有感受到任何阻隔,之前這面在他的觸碰下非常堅硬的木質墻壁現在就像一團空氣一樣,輕松地任由他穿行過去。
兩側驀地變暗。
黑色的浪潮涌動,簇擁拍打著黯淡的光線。
黎漸川特異的黑暗視覺再次失效,無法穿透四周的黑暗。但比起之前失效時的經歷,此時他忽然有種奇異的認知,那就是這彌漫的黑暗很熟悉,就和有些時候晚餐餐桌外的無邊黑暗擁有一樣的性質。
沿著光線曲曲直直走了大約兩百米,前面忽然出現了一扇白色帶銹斑的金屬門。
這個距離已經完全超出了小閣樓的建筑范圍。
但在魔盒游戲里遇到什么詭異不合常理的事,黎漸川都不會感到奇怪了。
他靠近金屬門,側耳聽了聽,里面非常安靜,并不像有人在的樣子——難道是他用錯了方法,走錯了?
金屬門沒有上鎖,黎漸川轉動門把手,打開一道縫隙,朝里看去。
這應該是一間休息室,有茶幾沙發和一張可供休息的單人床。只是所有這些物品和休息室的墻壁上,都沾染著大片的暗紅血跡。里面空無一人,連呼吸聲都沒有。
休息室的另一側還有一扇門,那里隱約傳出了劇烈的慘叫聲。
這叫聲好像還有幾分熟悉,但因為太過嘶啞,很難分辨出具體的音色。
黎漸川關掉手電筒快速閃身進休息室,幾步走到那扇門后。
近了之后,黎漸川才留意到這扇門并沒有關嚴,有一條手指粗細的縫隙漏出來一道昏黃的光。
他順著縫隙望進去。
里面是一個較為空曠的封閉空間,使得任何聲音經過震響都會產生顫動的回音。
空間中央被幾支手電筒匯聚在一起的光照亮,圈出一個長方形的實驗臺來,渾身纏滿繃帶的葉夫根尼正躺在實驗臺上。
他身上的繃帶被從不同的角度解下掀開,每動一下葉夫根尼都要顫抖著發出壓抑痛苦的低吼嘶鳴。
他的四周似乎圍滿了人,那些繃帶正是被一只只無形的手撕下的。
繃帶被從腰部丟出,一條條地黏滿了淡黃的污濁和淅淅瀝瀝的血水,在實驗臺的邊緣堆成一團。
在光線稍微明亮點的地方,黎漸川看見那些繃帶內側黏住的好像不止是污濁和鮮血,還有一片片硬生生撕扯下來的皮膚和毛發。
很快,隨著繃帶的大片剝離,黎漸川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粘著頭皮的發團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殷紅的血從實驗臺絲絲淌下,葉夫根尼的慘叫漸漸變弱,實驗臺上只剩下了一具被剝光了皮膚的血淋淋的身體。
這具身體上慢慢長出一個又一個黃色的膿包,惡心的液體從肌肉組織中滲出來,散發出腐爛的味道。
這時,虛幻而低沉的祈禱聲響起。
“神說,我們將復活……”
這是一個沉肅而蒼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