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準靜靜聽著,神色間果然沒有半分驚訝。
“如果我沒有為了長生身上的怪物透支瞳術的能力,以致于視力下降,行動不便,那用一些毒,應該可以從安德莉亞的嘴里撬出她被執法者吞了之后的經歷?!睂帨瘦p聲道。
黎漸川忽略掉自己渾身上下由內而外的麻癢劇痛,壓著嗓子里的血氣,沙啞道:“你是想說,所有破壞了沙漠上那些怪物的規則的人,被吞之后都會來這里?”
他思考著這里頭的關聯,繼續道:“確實很有可能。而且我們出現在這里的方式也很可能都不一樣。我是摔落的,你是從尸體里出來。在我第一次醒過來的那塊地方,還有一座墳,是從里往外被挖開的,那是這里唯一一座被挖開的墳墓。我檢查過,沒找到什么重要線索,但有兩片女人崩斷的指甲。如果安德莉亞來過這里的話,應該就是從那兒出來的?!?/p>
“既然她能離開這里的,那這大概率不會是死局。”
“不一定?!睂帨时鶝龅哪抗鈴氖诌叺囊蛔贡喜吝^,道,“那座被挖開的墳墓墓志銘是什么?”
所有可能存在異常的線索和事物都刻進了黎漸川的腦子里,他不需要去回憶,直接開口道:“‘帶上一把可愛的鑰匙,你打開房子,在那留下來的,未說出的,吹積成堆的雪中。你總是在挑選著鑰匙,靠著這奔突的血從你的眼,或你的嘴或你的耳朵’……”
“是策蘭的一首不太出名的詩。”
黎漸川動用他為數不多的文學藝術細胞,又重新審視了一遍這段過長的墓志銘。
它看起來和這周遭其它的墓志銘都有點微妙的不同,在晦澀之外,多了些活潑的詭異感。而且如果黎漸川沒記錯,這首詩就叫做《帶上一把可愛的鑰匙》。
……鑰匙?
黎漸川擰眉,就聽寧準道:“這些墓志銘和墳墓,可能是關鍵?!?/p>
腳步一頓,寧準停在一座墓碑前,一面端詳上面的文字,一面推測道:“不出意外,安德莉亞是來到這個空間的第一個人。按我和她的交手來看,她的腦域開發程度應該不高,不怎么聰明。以你的計算對比看,這里的時間流速和沙漠里一致,安德莉亞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離開這里,找到破解方法的可能性最低。除此之外,她的快速離開還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的特殊能力恰好能克制這里的怪異,另一種,就是她來到這里時,這個空間還沒有‘活’過來?!?/p>
“而她,就是開啟這里的那把可愛的鑰匙?!?/p>
“在這里徹底復蘇前,她就利用一些能力離開了,沒有被你說的那些循環不休的核baozha困住。而且作為鑰匙,她能再次開門離開這里,也是正常的?!?/p>
寧準低聲說著,就像親眼所見一樣。
不過如果安德莉亞真的在這兒,聽到寧準的猜測估計真得嚇一跳,因為寧準所說的內容和她經歷的一切竟然確實相差無幾。
黎漸川當機立斷:“回去看看。”
腳下這段路的前方一直沒有盡頭,細弱詭異的孩童哭聲也從未有靠近的跡象,這么走下去除了可能的線索,應該不會有其他收獲,不如回頭去看看那座被挖開的墳冢。
兩人掉頭,沿著這條細細如腸的小路又往回走。
古怪的是,同樣的一條路,回程卻比向前要短上很多,黎漸川和寧準只經歷了一次蘑菇云baozha,就遠遠地看到了那座被挖開的墳冢。
寧準的臉上也掉了潰爛的皮肉,他還非常有科研精神地從魔盒內拿出一副白手套,將那塊爛肉撿起來,認真研究了一番。
肉眼可見的,baozha籠罩過來的奇異輻射物質使得人類的身體機能遭受重創,像是在死亡的道路上瞬間走出了一大截。但從身體上潰爛掉下的血肉卻似乎并沒有完全失去生命,而是一直在微不可察地輕輕蠕動著。
這種動靜,越是靠近那座墳冢,越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