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了那些可能有良心的人機會。只要在白天沒殺過人,也沒虐殺過動物,那么他們不會被選為獵人,也不會被選為獵物,不管睡著還是沒睡著,都會是安全的。”
“但太可惜了。”
“這個學校每個人,都直接或間接地染上了血。有些人不會動手,他們只會在朋友掐著那些小貓小狗的脖子,剖開它們的肚子時站在一旁欣賞,咯咯笑著,然后在事后虛偽地勸阻,不痛不癢。”
“還有周暮生。”
“他沒有性侵學生,但卻在燕燕輸液的時候掀起了她的裙子,看了很久。他沒做其他的事。他很掙扎。但他有他媽個屁的良心。”
宋煙亭冷笑著罵了聲,然后眉毛冷冷一挑,道:“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這個學校沒什么好人。因為大眾總是排斥小眾的,人類生來就劣性地會去歧視排擠和自己大多數人不一樣的人。所以在這個壞人占大多數的學校里,哪有什么好人?”
“好人都死光了啊。”
宋煙亭涼涼笑起來。
“這樣一個誕生罪惡的地方,不管是為了燕燕,還是我心里虛偽的正義,我都會把它毀掉。用他們的方式懲罰他們,果然很令人愉悅。”
“我假裝被燒死后,就住在這棟樓里,安靜地看著他們自取滅亡。我是不會sharen的。因為我還想帶燕燕離開這個惡心的地方,回家去見見爸媽。我相信不管是從法律,還是從其他任何角度來看,我都只是個受害者。”
“那些給兇手打碼,卻暴露受害人姓名照片的狗屎媒體,還有那些嚼著舌根,喊我二刈(yi)子、小變態,說我妹妹私奔見網友才失蹤的親戚鄰居……我全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事已經做好了,我很滿意,這就夠了。”
“我知道如果燕燕還活著,一定不會讓我這么瘋狂地報仇,而是讓我好好活著。”
“活著上高中,考大學,找個好工作,拿著豐厚的工資給她找個漂亮溫柔的嫂子,一起好好孝敬爸媽。偶爾閑了,想她了,就念叨念叨,燒上點兒紙。”
宋煙亭雙唇微顫,聲音很低,但卻堅定得像暴風雨里永不摧折的燈塔:“她想讓我好好活著,我也知道活著很好。所以我把她摘得很干凈,把自己摘得很干凈。”
“但現在這樣也沒關系。”
“活著固然很好,但有些東西比活著更重要。”
黑白的黯淡慢慢消弭。
鮮活的色彩重新回歸,點亮了枯燥的視網膜。
寧準結束了真空時間,但卻沒有立刻宣布解謎結束,也沒有動手去搜周暮生身上的魔盒。
宋煙亭坐在地上抽完了那根煙,站起來,拿過旁邊的鐵鍬。
黎漸川對他招了下手,宋煙亭沒抬頭,把另一把鏟子遞給了他。
房間內很沉默。
只有一鍬一鏟挖土的輕微響動。
五號和八號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兩個勞動的少年。
周暮生趴在坑邊,渾身顫抖著發出壓抑的似追悔又似怨恨的抽噎聲。
“好了。”
宋煙亭停下了動作。
黎漸川應聲放下鏟子,就看見宋煙亭一扔鐵鍬,跪在挖出的坑邊,伸出雙手一點一點撥開那些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