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雖然具體模樣完全不同,但是卻擁有三個非常統一的特征?!?/p>
“一是三個世界都擁有足以毀滅人類與世界本身的力量,且這力量握于人類自己手中,二是這三個世界都并非一面倒的壞,或一面倒的好,而是好壞兼有,幸福與不幸并行,三是它們無論如何變化,也都存在著人類好似與生俱來的不等與不同。”
“實驗開始,小白鼠們被投入到了這三個世界中。他們模擬人類的生活,不斷推動自身與社會的發展,不斷前進?!?/p>
“或許,宇宙間就是沒有完美社會,也沒有完美文明的?!?/p>
“這三個世界在發展到一定程度時,自然而然,就爆發出了非戰爭不可化解的矛盾?!?/p>
“而這些矛盾,不可避免地會令人類走向毀滅的深淵,區別只在于,人類是否完全掉入其中。”
“到此,第一階段的實驗已經更偏向于‘不能’這個負面結果,而非‘能’這個正面結果。于是,劇情向前發展,推動著實驗走向了可能性更大的負面結果衍生出的第二階段。”
黎漸川頓了頓,語氣染上一絲難言的復雜:“實驗的第二階段,貝塔想知道,當某種人類無法察覺到的極高的外力開始干預后,人類與人類的文明,是否會被引導或是戲耍著,陷入不斷毀滅、不斷新生的荒誕循環里,窺不見真實,也無法掙脫?!?/p>
一直未曾開口的韓林突然道:“貝塔推進實驗的第二階段,實質上是在否認人類與文明存在的意義。”
黎漸川眼神微凝,看了韓林一眼:“對。”
“這就是他更深一層的絕望所在。”
黎漸川道:“第一階段實驗內容,驗證的是他的希望,結果是好的,那么一切便都是好的,結果是壞的,那么一切便會跌入更壞的境地,也就是實驗的第二階段內容,真實與虛無。”
韓林同黎漸川對視著,神色模糊:“按照副本劇情的發展來看,貝塔的否認是正確的。”
黎漸川漠然道:“在虛幻中尋求到的,只會是虛幻?!?/p>
韓林笑了笑,卻沒再說話。
黎漸川收回目光,神色不動,繼續道:“總而言之,實驗進入到了第二階段。也就是從這一階段起,各種外力開始入場。這個時間,我個人認為,是副本時間兩百年前。”
“實驗第二階段的第一道外力,就是貝塔自己的意志,它具體表現為人類幸福度調查和三位神明的降臨?!?/p>
“這兩者為什么會是貝塔的意志?”
黎漸川拋出這個問題,又自己接了回來:“我們前面已經確認過,真正的人類是誰,以及魔盒視角里伴隨著老年貝塔的舊物們是何模樣?!?/p>
“人類幸福度調查,調查的自然是人類。而這里真正被副本認可的人類,只有監獄長貝塔。換句話說,就是三大監區的小白鼠們所舉行的每年一次的人類幸福度投票,都只是一個裝模作樣的形式而已,這些選票沒有任何實際作用,當然,小白鼠們自己并不知道這一點。他們仍認為他們的監區排在幾等,是由他們自己說了算的?!?/p>
“可實際上,真正的選票只有一份,只在監獄長貝塔手中。三大監區誰高誰低,全由他說了算。”
“因為只有他才是人類,其他的,無論地位高低,權勢大小,都只是囚犯,是小白鼠?!?/p>
“也許在剛進入副本,降臨某個監區時,各位也都懷疑過,為什么這個監區會是幸福度高的或幸福度低的。是信息壁壘造成的?還是與當權者的愚民政策,或民眾的自我暗示有關?總之,最開始,我們幾乎不會去懷疑一年一次的投票活動是否可靠,也不會去質問所有囚犯手里的選票是否真實?!?/p>
“而且,副本在這方面,也會為我們添加干擾線索,或者說是某種程度的暗示。”
“比如六等監區,就有真假兩種選票。在六等監區當權者看來,普通民眾手里的籌碼是假的,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也就是說,這里的民眾幸福與否,不是由民眾說了算,而是由當權者說了算?!?/p>
“但事實上呢?”
“其實,當選票開始出現真假的時候,當權者就也應該開始懷疑,自己手里的籌碼,是否也是假的。六等監區的當權者不將普通民眾視作同類,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自己也不被更高權力的存在,視作同類?”
“在監獄長貝塔眼中,大家都只是小白鼠而已,選票與幸福度,本就是虛幻的,可以肆意操縱的?!?/p>
“在這樣的操縱下,貝塔告訴小白鼠們,這是他們依照自己的心意票選出來的,小白鼠們沒有異議,就確確實實地這么相信著?!?/p>
黎漸川道:“假如人類幸福度調查是貝塔對人類施加的外力,那么三位神明的降臨,就是貝塔對人類文明施加的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