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nèi)的空氣突然靜得落針可聞,就連剛才被朱利安的嘻嘻笑聲拉拽得如墜夢魘的混亂粗喘低泣,都在剎那消失干凈,仿佛被一塊吸聲的海綿眨眼抽成了窒息的真空。
黎漸川眼角的余光飛快地掃過大部分研究者的表情與反應,由此判斷出了一些來不及遮掩的東西。
這對他來說,是相當意外且豐富的收獲。
“你所說的幸存者是我,朱利安?”
黎漸川將心神回歸到了與自己對視的腹語玩偶身上,面無表情地挑了挑眉:“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和所有人一樣,都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玩偶血紅的嘴巴裂得更大了,它像是瞬間瞪圓了它那雙漆黑詭異的眼睛,稚嫩尖利的童聲透露出了無法克制的驚怒:“哦上帝——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你究竟還在妄想些什么,方一川?”
“還要我再說多少遍,我們的實驗只會有失敗這一個結果,我們得不到它們之中任何一個的認可,我們見不到真正的神明,我們只是一群愚蠢的、無知的可憐蟲,只會在切爾諾貝利的詛咒中成為一團又一團恐怖的爛肉!”
“我希望你清醒一點,我們才是同類!”
黎漸川將玩偶信息量頗大的話語全部納入腦內(nèi),同時他注意到,腹語玩偶沒有否認自己稱呼它朱利安。
這肯定了黎漸川的猜測。
他轉動眼球,看了眼玩偶一旁舉著手的朱利安。
不知何時這位一臉和藹溫柔看著腹語玩偶的研究員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空洞呆滯之中,好似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不再是一名完整的人類,而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們?yōu)槭裁词峭悾俊崩铦u川沒有去理會其他研究者各異的目光,試探著問道。
玩偶并不覺得他的問題有什么不對,它急切地揮舞著一條小手臂,指向黎漸川,又指向自己:“你,我,我們都是幸存者!”
“我們和其他的、初次來到這里的那些蠢貨不一樣,我們需要更多的東西來證明自己還活著,來證明自己還是人類!”
它重重呼出一口氣,無力地揚起雙臂:“好吧,我知道你是在裝傻,方,你害怕自己的身份被那些蠢貨知道,你害怕他們察覺到什么逃離這里,讓我們無法再獲得更多的生命。但這里只是第二補給點,距離他們離開這里還有整整五個補給點,那非常遠,你完全不需要有這個擔心,沒有人能走得出去。”
“所以,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已經(jīng)過夠了嚙鼠一樣的日子!我們聯(lián)手,我們合作,不要讓當初的悲劇再次重演,你一定要相信我,方!我可以表示我的誠意,告訴你那個秘——”
“閉嘴!”
黑暗的大廳里,米莉亞突然暴喝一聲,打斷了玩偶將要出口的話。
她像是完全沒有被之前的尖利笑聲懾住,在高喊的同時已經(jīng)動作迅疾地沖了過來,直撲朱利安,似乎想要奪下玩偶。
“救命!”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救救我!”
腹語玩偶受驚一般猛然回頭看向撲來的米莉亞,渾身顫抖,表情恐懼地大叫著,仿佛落水瀕死的孩童。
米莉亞已經(jīng)撲到了朱利安面前,但腹語玩偶拼命向朱利安身后躲閃著,令米莉亞一時竟無法抓住它那滑膩靈活的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