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內寂靜無聲,只余殘紙和灰燼被不知何處而來的徐風帶起,飄蕩打旋兒,被驚走的野貓又好奇地回來了,靈巧矯健地踩過墻頭生滿苔蘚的瓦,小心聞聞,被落下的樹枝響動一嚇,再次飛竄著逃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黎漸川掏出李新棠鑲著藍寶石的銀色懷表看了眼。
他和寧準悄無聲息地隨著陰影移動,不斷調整著自己隱藏的位置,已經在此等待了將近半個小時。
被偷偷罵作黑皮的警察來過了,附近看熱鬧的鎮民來過了,不知怎么瘸了一條腿拄上了拐棍的常松也帶著手底下的混混來過了,還帶了一些灰燼和燒焦的碎紙離開,但無論來過多少人,過了多久,下方胡同也仍是毫無異樣。
然而,黎漸川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細密的汗珠shi透了西服里的白襯衫,懷表的指針也緩緩走向了中午十二點。
突然,黎漸川目不轉睛緊盯著那段胡同的眼神一變,瞳孔略微縮緊。
胡同內,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牽連,所有藏身于各個縫隙或是靜止躺于地面的燒焦碎紙都悄悄飄了起來,并在一瞬間合攏,變成了一個小腳缺了一半的巴掌大小的焦黑色小紙人。
小紙人飛上墻頭,在雜草和瓦片的掩映下,快速掠向一個方向。
“走!”
黎漸川低聲道。
他看小紙人飛行的方向躥墻跳檐,有些難走,便一把將寧準攬到了背上,然后迅速起身,無聲跳躍在屋瓦間,跟了上去。
小紙人飛行速度很快,但飛行的距離卻并不遠,剛掠過兩條胡同和幾處房屋,就向下朝著前方臨近主街的一處房屋的后院扎去。
“是回春堂。”
寧準微瞇起眼。
回春堂?
那有點不好進,李新棠似乎是回春堂的熟客。而且他暫時還沒有和這名玩家擺開鑼鼓,打個你死我活的想法。
黎漸川心頭轉過這個念頭,眼見小紙人就要消失在視野范圍內,便不再猶豫,果斷出手,指間射出一塊碎鏡片。
叮一聲輕響,小紙人直接被準確無誤地釘死在了墻頭,身下指厚的灰瓦無聲碎裂。
自墻頭躍過,黎漸川落在隔壁的一條胡同里,皮鞋踏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寧準從他背上滑下,簡單拍了拍衣裳下擺,同他并肩,悠閑無事地朝外走去。
“是特殊能力。”
寧準展開手掌,小紙人躺在掌心,已全然沒了動靜:“這個能力還有點意思,剛才如果不是我出手拿的,而是你不戴手套親自觸摸,那它就極可能融進你的身體里,侵蝕操控或為你加上某一類效果了。”
“比起那個二號的‘制造意外’,還是這個更強一點。”
他又捏起小紙人抖了抖,目光幽深地端詳了片刻,道:“沒有傳送,線索應該就塞在這小東西的肚子里,算是特殊能力某個附加的一點……好像有點多,現在不方便,回去用飯時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