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著掛帽子的動作摸了下衣服口袋,打女學生那里撿來的金色袖珍槍和軍刺都已經不知不覺地從里面消失不見了。
就好像他得到的只是幻影,從未真實地存在過一樣。
女學生道:“來自海上,還是那片虛影?”
“不清楚,”黎漸川停在燈光的背面,任由眉目神情被陰影隱沒,“但應該和虛影無關。”
女學生眉心皺起,冰冷的神色里帶出一些顯而易見的失望與煩躁。大約是真的還不算熟,或當真相信了黎漸川的說辭,她沒有再繼續追問前半夜的襲擊,而是轉口問道:“你想好怎么作案了嗎?”
黎漸川之前從汪辛口中知道這趟出海若是結果不盡人意,那這個叫陳沛的玩家就要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去sharen,犯下玩家兇案,進一步推動朋來鎮的劇情或改變目前似成死局的情勢。
但他知道的也僅僅只是這么多。
去殺誰,何時殺,怎樣殺,他根本不清楚。
“設想再好,也得看實際情況。”黎漸川沒有正面回答。
女學生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沉沉的:“按照原定計劃實行,不會發生任何意外。陳沛,我知道你一直有自己的主意,但這主意最好不要對我的計劃有一星半點的影響。”
“我不會因為你是上面塞過來的特殊人才,就手下留情。”
這話用一把稚嫩冰冷的嗓音說出來,多少是帶點中二在身上的。
只是其中的殺機,卻也是切切實實,斬釘截鐵的。
看來這個三人隊伍似乎隸屬于某個組織,彼此間的關系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諧。
而且陳沛的現實身份,可能不太一般。
說到這個,這局游戲雖然到現在還沒有顯露出什么明顯的恐怖和危險來,但不論是之前在朋來鎮,還是現在在這場幻覺里,出手過的玩家們好像都懷揣著至少一件奇異物品,或特殊能力相當強大。
這與朋來鎮的平靜祥和,目前已知劇情規則的簡單普通,形成了極為怪異的反差。
不符常理。
黎漸川垂眼,以沉默應對著女學生的警告,心頭暗自思量。
見黎漸川閉口不言,女學生像是知道自己的威脅奏效了一般,目露滿意,拂開長發,重新躺了下去。
船艙臥室再次恢復寂靜。
黎漸川猶豫了下,還是走到了床邊。陳沛是沒有現在摔門而出,離開船艙放棄休息的合理理由的。
他掀起簾子,正準備矮身鉆進下鋪,湊合裝一下睡,卻在低頭的瞬間忽然注意到上鋪看似熟睡的女學生的脖頸——她仰躺著,散開的長發被撥到枕邊,在黑暗中露出了頸間一圈鮮紅的細線,像是一條紅繩項鏈,只是太過緊繃,貼著皮肉死死纏著。
但黎漸川很清楚,那不可能是一條項鏈,因為那是不久前他親手留下的,割首斷頭的傷口。
他回想起剛才和混混汪辛擦肩而過時的場景,汪辛的行動非常自然,頭巾邊緣和衣服領口像是有點暗紅,但他腦袋和一套破爛長褂子裹得嚴實,看不出更多,也毫不引人注意。
難道說除了自己,另外這兩人的傷勢也都留了下來?
這不是船上時間的循環重啟?
也不對,自己的傷勢是完全保留的,血跡、傷口和對身體的影響都在,但汪辛和女學生,一個是被切了右臂捅了太陽穴,一個是被割了腦袋,要是傷勢沒變,那人也就死透了,像現在這樣是不可能的。
血跡也完全消失了,兩人衣裳都完好無損,身體也似乎很是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