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番功夫,他勉強清除掉了腦海里的無數亂草,半攬著寧準,進入了正常的淺眠狀態。
黎漸川這一覺睡了大約一小時。
一小時后,他剛一醒來,他的精神意識像是檢索到了大腦的蘇醒,即刻就跳躍了起來。
只是他的身體卻依舊殘留著少許疲憊,就好像是這具身體破了個看不見的大洞,一小時的睡眠休息只能修補大半,卻無法將它完全填補。
身體的疲乏感,紅繡鞋事件后略有,沉睡事件沒有,精神的活躍難控,紅繡鞋事件幾乎沒有,沉睡事件后卻逐漸顯露。而這兩者,在天空城事件后,都已相當明顯。
“看來這些狀態問題不是單純的休息就能調整好的,生存過七天這個任務,也沒有表面上這么簡單……”
黎漸川捏了捏眉心,確定了這一點,便收回感知,起身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今天白天的出行,黎漸川打算帶上寧準。
之前不帶,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合適,寧準的情況也未可知,且他無法和他交流,現在則不同。
黎漸川最先打算去的仍是村尾的絨花樹附近,一為這次時間線或輪回可能存在的強大武器,二為剛剛到來只一早的普查小組。
然而,不等走到村尾,他便在小順家不遠處撞上了普查小組的周沫。
黎漸川一眼便看到了周沫運動鞋邊緣未蹭干凈的黃泥,當即狀似無意地調整了步子,恰好擋住了周沫繼續向前的意圖,同時笑著與周沫打了個招呼:“周教授,早啊,這是剛吃完飯回來?費組長他們呢?”
周沫一頓,停下腳步,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黑框眼鏡,一雙淡色的眼從厚厚的鏡片后看向黎漸川,又掃過黎漸川背后緊貼的寧準,最后收回目光,有些恍惚道:“噢,是季先生……您也早。”
“飯早就吃完了,費組長他們正在村頭和村民聊天,搜集歡喜溝的民間傳說,這也是我們此次普查的任務之一,我不太喜歡和人交流,應付不來這樣的場合,就先回來了。”
他語氣平緩,聽不出什么。
但黎漸川并不打算就這樣簡單地結束這次試探。
“我看周教授對歡喜溝似乎挺熟悉的,是以前來過?”
他又問。
“沒有。”周沫道。
似乎是生怕黎漸川亂想什么,他頓了頓,又解釋了一句:“我祖上算是歡喜溝人,只是后來定居在了首都,我聽家里人講過不少歡喜溝的事。”
黎漸川神色一動。
這和張秀梅的說法好像有些不一樣。
在張秀梅口中,歡喜溝人是不遠走的,最遠不過市區。首都距離歡喜溝不算遠,但也絕對不近。且他也問過張秀梅,歡喜溝的人會否去到首都,當時張秀梅答得斬釘截鐵,稱絕對不會,那實在太遠。
“沒想到周教授和歡喜溝還有這樣的淵源,”黎漸川心念電轉,面上卻依舊笑得和善,“時間應該過去挺久了吧,現在的歡喜溝還有周教授的親人嗎?”
“早就沒有了。”周沫淡淡道。
黎漸川發覺周沫似乎也有意多與自己交流,并沒有隨時終止這段對話的打算。
而且,周沫說話好像還有兩個小習慣,一是推眼鏡,二是用右手轉動他左腕上一只寬皮帶的舊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