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成了他的使命,沉入星光深處……
寧準冷靜地梳理著自己的記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處處都合理而又清晰。
所以,一切真的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那黎漸川呢?
謝長生呢?
封肅秋為什么說的是“你”的最終之戰(zhàn)通關(guān)了,而不是“你們”?
來不及喜悅,剛剛明確好記憶的寧準心頭一跳,急切地看著封肅秋,想要詢問:“他們……”
封肅秋似乎知道他想問什么,臉色一頓,眼神飛速黯淡:“他們……”
他張了張嘴,有些艱澀地吐出字音:“老黎他們……通關(guān)失敗,犧牲了?!?/p>
“遺體已經(jīng)從楚拉山的監(jiān)測站運送回了七號基地,只等你醒來……寧博士,我知道你可能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
封肅秋聲音里的悲痛像刺出血肉的石子,無論如何都壓不住。
寧準望著他,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像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
四周的儀器忽然爆發(fā)出尖銳的鳴叫。
“寧博士!冷靜!”
“寧博士!”
所有醫(yī)療人員一涌而上。
儀器亮起的光芒將寧準的視野飛快淹沒。
最終·潘多拉魔盒
黎漸川對人生的明確記憶開始于四歲的一個夏天。
外頭在下雨,他蹲在黑漆漆的堂屋里頭,隔著一道彩色塑紙串成的門簾,望著外頭的一截水泥地,和水泥地外的幾小塊菜畦。
菜畦里,長得正旺的瓜果蔬菜全被洗得鮮亮新綠,邊壟附近積了水,有不知是青蛙還是□□的東西動來動去,在雨幕中,像是看不清的土塊,被無形的手撥弄,一下又一下地翻滾。
黎漸川專注地看著,小小的心臟也隨著那東西的翻滾一下又一下地跳著。
他害怕它沖進來,又擔(dān)憂它在泥濘里掙扎會否死去,還好奇,它是在覓食還是在玩耍。
更羨慕,它這樣在泥里打滾,弄臟也不怕,一個抬頭,就又能洗干凈了,這樣大的雨,和站在天地間沖澡有什么分別?
想想就又痛快又好玩。
清涼的雨氣從門簾的縫隙吹進來,帶來自然的芬芳,干凈新鮮,蕩滌肺腑。
黎漸川卻打了個哆嗦,被一旁研究新鳥籠的爺爺瞧見,一把揪住,在小短袖小短褲外,套了件比小孩人還長的大外套。
外套上一股煙草味,淡而不燥,是黎漸川記憶里爺爺?shù)奈兜馈?/p>
黎漸川的童年,除去父母,排在最先的便是爺爺。
可你要問他,你爺爺究竟哪里好,他大抵是說不上來的,只會說爺爺給我零花錢,爺爺自己舍不得吃的,留給我吃,爺爺接送我上下學(xué),風(fēng)雨無阻,爺爺嘴上不會說愛我,但他望著我時,那雙眼睛就會說,這個小孩是我家的,我是真的喜歡。
黃土地,西北風(fēng),長長的國道上,頂著寒風(fēng),蹬著自行車,一下一下,嘿咻嘿咻,跑去趕大集的爺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