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傾倒的過程里,她的觸角閃過,似乎要向血液里滴入什么。
然而,不等榆阿娘的動作真正實行,一道刺耳的尖叫便忽然震碎了她手里的巨缸。
“嘻嘻——哇!”
這是一聲嬰兒的尖叫。
幾乎同時,強風撞來,屋子的門咣當一聲破開,門板碎裂,顯露出外界院中無數(shù)黃符,與黃符之后的數(shù)道身影。
是福祿觀與多子神教……他們竟知曉黎漸川與榆阿娘的提前洗禮!
有喜
“兩教之人?!”
榆阿娘蒼老的聲音變得尖銳。
顯然,她也并不清楚福祿觀和多子神教的道長嬤嬤怎么會突然闖入她的住處,仿佛有備而來一般,撞破這場隱秘的洗禮。
珠子三次輪回,也都未有過這種遭遇。
在確認寧準,實則形態(tài)奇詭。
細長的臍帶組成舞動的觸手,繞過千胎嬤嬤的身軀,蜿蜒攀伸如毒蛇。
半空、圍墻、廂房的屋頂,一道道身影居高臨下,挾強大而迫人的氣息,凜然壓來。
“果然是你在搗鬼!”
紫衣道長聲音冰冷:“星軌錯位,神力異亂……榆冉,你要毀了大祭,毀了歡喜溝不成!”
原來榆阿娘并非如村人所說,沒有名字,只叫榆阿娘,而是喚作榆冉。
黎漸川暗道。
他已被黑紅色的圖騰糊了一身,面目不清,這位紫衣道長不知是沒認出來,還是覺得他暫時不值一提,并未將目光分予他分毫,只冷冷盯著已非人形的榆阿娘。
榆阿娘卻好像并沒有被這陣仗嚇住,除去一開始的尖聲一驚,她的姿態(tài)依舊平常,只是出口的話半點不客氣,凌厲如白刃。
“王訓安,我勸你少在我這里狗叫,”她冷嗤,“我只不過是在家中做點小買賣,為來往游客祈祈福、紋紋身,星軌錯位,神力異亂,與我何干?歡喜溝若真有詭變,你最該做的便是壓制混亂,尋覓源頭,而非來我這里胡攪蠻纏。”
“依我看,你不過是公報私仇,想在祭神之前尋個由頭來攀扯我,你以為這樣就能取代我,成為新任主祭?”
“虛偽小人,癡人說夢!”
被指著鼻子,紫衣道長卻不見絲毫惱怒,反而扯開嘴角,笑了起來:“這話回得精彩。”
他抬指捋須:“你看準了眼下情形模棱兩可,沒有你的明確罪證,便先短短解釋一句,再有理有據(jù),倒打一耙,將公事化為私怨,試圖引我等人心浮動,神思大亂。”
“若我猜得不錯,你布置在這里的手段之一,便是由人心引出的諸多鬼蜮吧?”
“可惜,人心難算。”
“你縱有再多詭辯,也料不到我們確實是師出有名,方才也已記錄了這場妖龍洗禮,現(xiàn)今現(xiàn)身,不過是來驗證一二,且將你的陰謀阻止罷了。”
“若非顧及天君、菩薩皆予你的關注,我此刻又焉能與你廢話這些?妖龍轉世,包藏禍心,打殺便是!”
聽這話音,兩教之人竟是早已到了附近,只是按捺許久,直到這最后關頭,方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