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否有人上樓,我們房間雖離樓梯口近,但半夜關(guān)門開窗,隔了一層,若腳步聲輕一些,是根本聽不見的。”
別說年輕女子,便是黎漸川昨夜特意留了神,也沒有注意到有明顯的腳步聲上樓。
季太太聞言笑著朝年輕女子道了聲謝,又說:“羅處長,我看兇手不像是公寓里的人。昨夜那男人若不是趙先生,那說不準就是阮學智本人了。要是他殺,說不得就是他阮學智招了妓,又付不起嫖資,吵鬧起來,被人推下了樓。”
“公寓大門是從外打不開,又不是從內(nèi)打不開,約定了時間,妓子來了,阮學智下來開門,放人進來便是。”
羅大一言指出漏洞:“那這妓子是怎么走的?門房聽見墜樓響動,起來開門時,大門是從內(nèi)鎖住的。五樓阮學智房間跳不得,一樓除房間內(nèi),都無窗,各個房門掛了鎖,也沒有掉鎖的。”
“她難道還能無緣無故消失不成?”
季太太笑容落了落,道:“那就是羅處長該想的事了。我是覺著公寓內(nèi)除了那趙成遠,都是清白人家,做不出這種事。我們與那阮學智又沒過節(jié),好端端害他作甚。”
說到過節(jié),羅大下意識看了黎漸川一眼,但卻沒開口提什么,只道:“論目前的證據(jù),還是公寓內(nèi)的人更值得懷疑。包括趙成遠,你們所有人都沒有阮學智墜樓時凌晨四點半到五點前的不在場證明。”
黎漸川糾正道:“墜樓時間,不一定就是阮學智的死亡時間。”
看尸體情況,尸斑很淺,剛剛出現(xiàn),體溫也未完全散去,考慮季節(jié)原因和阮學智屋內(nèi)存在冰盆的可能,黎漸川認為尸體雖然確實是死亡沒多久,但卻絕不是在剛剛的一兩小時內(nèi)。
若季太太所說沒有虛言,阮學智一點半到兩點期間,真的下樓帶人上來過,那么他在兩三點期間死亡,四點半多墜樓,到五點半多開始驗尸時有現(xiàn)在的尸體情況就完全說得通了。
彭老大夫也在一旁道:“老夫也對此頗感懷疑。”
羅大惱道:“這可越來越亂了。”
恰恰相反,聽著這來來往往的話語,黎漸川卻覺得這案子越來越清晰明白了。
他心里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但還需要一點證據(jù)去證明。而且,這案子若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在手法上反倒是有些太過簡陋,太過粗糙了。
這案子會是玩家做的嗎?
不動用特殊能力,不盡可能地設計詭異之處?
他愈發(fā)覺得不是。
“出了太陽,外面熱曬,諸位先去五樓吧。”黎漸川說著,又看向羅大,“羅處長可否移步,跟我過來一下,看一看兇手若是外來者,又是如何從公寓內(nèi)離去的?”
羅大目露疑惑,但卻沒質(zhì)疑,只擺手讓手底下的人把公寓里的住客都帶上去,邁步跟著黎漸川往外走,繞到了公寓后。
公寓后是一條細長逼仄的胡同,那里有公寓一樓的三兩扇窗戶開著,其中一扇窗戶的窗臺上雨水干了一些,但還是能隱隱看出一道小腳鞋痕。
照這日頭模樣,若再晚上一陣來瞧,只怕就看不出了。
羅大神色微驚,朝窗子里望了眼,又看向黎漸川。
黎漸川猜到他要說什么,只搖頭道:“若真是包庇便容易了,但我看不是包庇,只是這兇手委實膽大心細,深諳燈下黑的道理。”
頓了頓,黎漸川故意露出一點笑來,睨著羅大道:“羅處長看了,該不會還會懷疑是我故意留的,只為了將嫌疑引向外頭吧?”
羅大尷尬一笑,討?zhàn)埖溃骸奥缧〗憧赡⌒ξ伊恕N蚁氲妹靼琢耍粽嫦牒α巳顚W智,大可不必這么繞三繞四的,他在上海灘只要出個門,只怕就悄無聲息地沒了,阮家就算知道是您做的,也不敢放一個屁!”
“更何況,您是灑脫人,他只是退過您的親,還鬧不上就要殺他解恨的地步。之前是我想左了。”
原來只是退親。
想必這里頭還有說道,但應當不是深仇大恨。看羅大反應,還以為王曼晴和阮學智不共戴天,早就想殺他久矣。
黎漸川略解了點惑,也不抓著這個不放,便道:“事情我大致清楚了,你讓人將這鞋印拍了照留證,再去這房內(nèi)看看,有沒有發(fā)現(xiàn),順道查一下阮學智來到朋來鎮(zhèn)后結(jié)下的關(guān)系網(wǎng)。”
“然后我們便去樓上解了那道密室的題,再篩篩這關(guān)系網(wǎng),挨個兒去查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