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聲清晰起來的時候,一道影子也晃進了黎漸川昏黑的視野,啪的一聲,燈被按開了,房間亮起淡黃的暖光。
暖光里,黎漸川褪去昏沉,飛快掃視四周,感知軀體。
這似乎是一間病房。
床頭、墻壁和天花板上都吊著非常陌生的儀器,他躺在唯一一張病床上,身體有知覺,也沒有受到任何束縛,但就是無法行動,感知也很模糊,就好像被一層無形的空氣壓著,完全提不起力氣。
一男一女正一遠一近地站在病床邊看著他。
近些的男人穿夾克,正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他,一雙鷹目銳利,夾雜著一點嫌惡與憤恨。
遠點的女人則是一身白大褂,口袋夾著的xiong牌上寫著“精神科主任醫師,廖安然”。
她的神色還算溫和,只是頗有些無奈,看向黎漸川的眼神是醫生對待病人的關懷和憂慮,除此之外,俱是冷漠。
黎漸川打量著這兩人,面上沒有泄露出半點神情變化。
結合剛才自己朦朦朧朧聽到的信息,和面前這兩人的神態反應,他大概可以確定,自己就是男聲口中的連環兇殺案嫌疑犯。
男聲是追蹤他長達十年的警察,女聲是治療他的醫生,這正好與眼前兩人一一對應。
黎漸川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突然從歡喜溝開請神路的儀式上,來到了這間高科技病房里,又是怎么由一位三流作家變成了無惡不赦的連環兇殺案嫌犯,但感應著魔盒的情況,知曉奇異物品依舊無法使用,平光眼鏡也依舊存在于魔盒內后,他就知道,這也是這個副本的一部分。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魘。
“你看向我的眼神有點陌生,”男人忽然道,“不要告訴我你又失憶了。”
黎漸川平靜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經常失憶?”
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抬起植入了一枚硬幣大小的芯片的手背,一面高科技虛擬屏幕順勢彈出,顯示出男人縮小的全息影像、簡單資料和認證標識,可以算作是科幻版的警官證。
黎漸川看著這張警官證,再次確認,這已非歡喜溝的世界,歡喜溝的世界都沒有這樣的科技水平。
而且,這個地方也不叫歡喜溝,而叫天空城。
這個男人是天空城一區刑偵大隊的隊長,叫付山,四十二歲,三級警監。
“想起來了嗎?”付山道,“我們可是老熟人,從你十年前第一次犯案,我就開始查你,直查到今天。今天是第二輪審訊開始的日子,我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都得配合審訊,老實交代,別想玩花樣兒,明白嗎?”
黎漸川說了一句真話:“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p>
付山沒理他,只從疑似空間紐的一枚掛飾里取出一個半透明的圓盤,放到了他面前。